不可一世。

残缺的白石台阶轰然粉碎,这一击出手极快,竟像是自虚空而来,甚至不曾带起一丝气机的波澜,以至于连防备都无从着落。

张衍以小诸天挪移遁法在长矛抵达的瞬间撤开,稳稳落在数十丈外一座石麒麟巨大的额角上。齐云天几乎是与他同时飘然避让,踩着一处重檐的歇山顶正脊站定,与他遥遥一望,点头示意。这一击之间,他二人已将距离拉开,将周雍包夹其中。

周雍一抖袖袍,懒散而摇晃地起身,丝毫不介意自己已被两个对手合围:“好默契。知道九洲那些同道们私底下是怎么评价你二人的么?”他看看了看看张衍,又看了看齐云天,漫不经心地一扬手,那柄赤金长矛已回到了他的掌中,“他们说啊……至高的位置上从来容不下两个人,你,还有你,终有一日,必会拼个你死我活。”

“周真人自顾不暇,倒还有闲情逸致为溟沧山门着想。”张衍微微一哂。

周雍一脸煞有介事:“我如何能不想?为了断去贵派来日根基,为了能将你二人一网打尽,我这些年可是绞尽脑汁,呕心沥血。张真人,恕我多嘴一句,我这位齐老弟啊可是个凡事不做则已,做必做绝的性子,若说什么趁火打劫,卸磨杀驴,干得那叫一个得心应手,你可千万要小心啊。”

张衍抬了抬眼皮:“周真人说得如此情真意切,想必是在我大师兄手下吃了不少苦头。既如此,怎还记吃不记打?”

“啧,啧,听听,张真人当真是情深意重,齐老弟,为兄听着都替你感动。”周雍重新看向齐云天,慢条斯理地转着手腕,那赤金长戈足有丈许长,看起来沉重至极,却被他轻巧地提住末端,其上“毕月乌”三字纹路流金,“不过,你最擅长的,不恰也是口蜜腹剑,两面三刀吗?若是有利可图,自然能报以山盟海誓;若是心生忌惮,只怕斩草除根也难消你心头疑忌。”

“周雍兄实在是过谦了。”齐云天淡淡道,“你我相识数百载,直自今日才肯出手,显出冰山一角,当真是深藏不露。”

周雍将“毕月乌”抖出一道利落的光影:“那齐老弟可务必瞧好了,兄弟一场,总要让你死而无憾才是。”

他话音未落,张衍已是捉住他动作间的一丝懈怠,腾挪到百里之外的同时,玄黄大手轰然拍下,就要一举将其与所在的那方白石一并击溃。

周雍抬头看着那只几可遮天的巨掌,反是一笑,甚至不曾抬起法器抵挡。九星法相尽数撑开,一时间华光流澜,如万炬?@赫,竟是稳稳接住了这一掌:“这等小门小户上不得台面的神通,还是莫要使出来丢人现眼的好。”

“周真人若不亮出几分实力,只怕还配不得我等使出溟沧神通。”张衍扬声放话,毫不退让,与他正面法力较量。此地煞是古怪,他有意不使得全力,只以这等旁人早已见识过多次的神通试探对手根底。

“如此说来,我……”周雍大笑,正要再说些什么,漫天雷网已是自下而上兜来,如同狂龙疯咬,将所到之处的一切绞为齑粉,锁去他一切躲闪的余地――那雷网之势庞大到难以计量,仿佛整片空间都已被紫色的电光割开,教人无所遁形。

齐云天衣袍翻飞,手中雷电明灭:“渡真殿主自是一言九鼎,只是如周雍兄所言,我却是个两面三刀之人。”

周雍自身夹在玄黄大手与雷霆霹雳中进退两难,眼中却是露出几分兴奋之意:“好一个紫霄神雷网。你自洞天后便再不出手,要说深藏不露,你也不差。”

“毕月乌”凌空画出巨大的圆弧,刹那间九星齐亮。

下一刻,那足以击碎一方洲陆的巨掌与万千雷电撞自一处,掀起轰然震动,所见之处俱被余力波及,那些样式各异的嶙峋白石尽数化作粉尘,四散如霾。

然而周雍却已是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