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老人家,您这是何意,为何发笑?”
――“何意?小子,你道是如花美眷,殊不知是孽缘滔天,老朽岂能不笑,岂能不笑?哈哈哈哈……你娶定阳周氏女,他得无极天地运,我笑你年纪轻轻,就要早早葬送了身家性命。”
――“道长,道长留步,还请指点迷津!”
――“阳不阳,阴不阴;缘非缘,命抵命。糊涂小子少年妻,趁早断了投明……”
须发皆白的道人渐行渐远,唯有大笑声连连不断,一片混沌间本是无路,他却偏偏踏出一条道来。自己紧随其后,追赶间忽然天地一亮,满目苍白似雪。
张衍睁开眼,顶上的雕梁画栋漆色新艳,窗外晨光熹微。
他按了按发疼的额角坐起身,吐纳调息片刻,终于觉得心头一点阴森郁结之意散去。说来奇怪,入道多年,他还是第一次梦见这段前身之事――古怪的道人指着他肆意而笑,说着模棱两可的告诫,他追上去切切询问,方知被人借运修行,入得瓮中而不知。
一切至此而始,那以后,数百载道途苍茫而过,方有今日成就。
“何人在外?”思量间张衍忽闻得一点动静,眉头微皱,扬声开口。
“周真人,方才渡真殿何真人派了人过来传话,说请您去浮游天宫一趟。”外间随之传来执事弟子恭敬的禀告。
张衍按着额头的手微微一顿,心中转过几个念头,自袖中摸出昨夜齐云天送来的书信再过目了一遍。依齐云天的意思,今日自己需得上浮游天宫唱一出好戏。
他命童子在外间候着,起身不紧不慢地端正衣冠,整顿一番,确定不会堕了“玉霄来使”这个名头后,这才端出些傲慢的架子露面:“如何?贵派可是终于记起这芳信岛上还有个周某人了?”
执事童子连忙赔笑。
“玄微掌门这便出关了?”张衍挑眉。
“回真人的话,掌门真人尚在闭关中,如今门中乃是由姚真人主事。”执事童子赶紧答道,“今日姚真人特地召集门中几位真人,请您过去商议那结亲大事。”
姚真人……张衍倒是记得齐云天与自己着重提过此人,不想他还未主动去寻,对方便已主动找了过来,倒剩了不少功夫。他也正想瞧瞧,这位姚真人到底是何方神圣,竟连齐云天也要向他卖个关子。
“周真人,法驾已是备下,这便要启程吗?”执事童子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他时而凛然时而缓和的神色。
张衍漫不经心地点头:“不知此番都有贵派哪几位真人出席?那日来访过的荀长老可去得?”
执事弟子面露为难之色:“弟子鄙薄,实在不知,还请真人体谅。”
三千年前的浮游天宫与三千年后的并无甚分别,如果不是一身玉霄派的法袍让人感觉累赘,张衍登上台阶时,几乎觉得这与在现世溟沧的议事并无什么分别。
“周道友。”秦清纲显然已在殿外恭候多时,甫一见他,连忙上前两步稽首,露出颇为友善的微笑。
张衍还礼一笑:“秦道友实在不必如此多礼,你我两家即将结秦晋之好,若还这般客气,便是见外了。”
秦清纲将那点心满意足的笑意压在眉梢眼角间,与他一并入得殿中。
殿中在座统共四人,其中一人端坐于高处主位,想必当是主持此事的那位姚真人,远远看去素衣玉钗,身影娉婷,竟是个女子。
“姚真人有礼,玉霄派周颢前来拜见。”张衍于殿中驻足,稽首一礼。
“周真人远道而来,无需多礼,还请入座。”姚真人起身还礼,抬手向着上座一引。
张衍听着这腔调虽然陌生,声音却又有几分耳熟,不觉抬头细看,谁知竟得见了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眼前这位姚真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