者观乎吾辈,又与蝼蚁何异?不过是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罢了。上得万山之巅,方知群山可小,位主天地之上,则天地可藐。长生之道,无止无休,只要能一路去到高处,又何妨拘泥于区区手段?”
他将空了的酒盏随手掷下高台,金杯落入水中,溅起一片水浪,转眼开出一片繁花似锦:“请周道友向灵崖上人转告秦某之意:若秦某入主上极殿,在位一日,则愿与玉霄一日为盟,三重大劫之前彼此引以为援,同舟共济。”
经罗书院内,齐云天将又一卷古籍合上,心中默诵一遍,确定已是一字不差,这才将其归位,换过下一卷。
夕阳的余晖斜斜照来,将书斋染出几分红晕,齐云天轻舒一口气,拿着玉简来到一旁的案桌前重新坐下,随意观望了一眼外面的云霞滚火。他已不记得自己上一次这般闲适度日是什么时候了,整个人都有几分不真切的虚浮。
眼下距离他与张衍到得此处虚境,已过去三日,然而他仍旧未能探清这样一方过去之景究竟意义何在。四代掌门闭关后,他这个无有更多主事之权的上极殿护法长老可谓闲得百无聊赖,只得在经罗书院阅览那些年岁古早的典籍打发度日。若离开此地后记忆犹在,倒可替门中重修残卷旧书,以益后人。
虽不知这片虚境的始作俑者究竟是谁,但他冥冥之中确实能感受到一股伟力在推进着他行事。譬如现世之中,虽知溟沧与玉霄并无姻亲,但身在此地,他却不可因这既定之果而对此处之事放任不理。
他眼下所顶替的身份将他约束在此间,却又不全然逼迫着他循规蹈矩,就像是从前描红习字,虽未被框死,笔锋却忍不住随着红字临摹。那股力量来得毋庸置疑,让他不必急于求成离开此地,也让他衔胆栖冰,不敢有丝毫懈怠。
齐云天闭上眼,回忆着日前张衍自流徽洞天赴宴后传来的密信――秦清纲有意借玉霄之力上位,这是早在意料之中的事情。昔年秦清纲继任掌门之后,当先一件大事便是与玉霄派重修旧好,以借得玉北伐,诛灭北冥洲大半妖修。而后溟沧与玉霄也总归维持着表面上的一团和气,虽偶有龃龉,但好歹相安无事多年。
只是四代掌门尚未去位,他这位太师祖就已有了这诸般打算,当真是未雨绸缪。
他以玉简支着额头百般思量,念及浮游天宫内那个目光矍铄的老人,心头陡然掠过一点惊疑。
――以那个老人对溟沧的把控,流徽洞天的行事与用意,他当真不知吗?
第545章
忽有一股气机降于书斋外间,齐云天握着玉简的手纹丝不动,面上一派漫不经心,思绪却已被猛地拽回,凝神以待。
脚步声由远及近,有人穿过一层层堆满典籍的书架直往他这处而来。
“我寻遍浮游天宫也不见你,原来你在此处躲清闲。”何静宸在案几前驻足,开口时自有禁制降下,布于内外。
再见这位先贤前辈,齐云天原想起身稽首,旋即忆起张衍曾提醒过,自己眼下顶替的这位荀长老生性自矜,便只得不动,捎带露出几分不愉:“如今溟沧还有能清闲的地方吗?不过是此处清静而已。”
何静宸在他对面落座:“玉霄意欲结亲之事已是传开,这事压不住了。”
“流徽洞天志在必得,自然巴不得大张旗鼓将此事闹得满城风雨。”齐云天见他神色郁沉,便知令对方愁眉不展的必不止此番玉霄之事,只是并不直接点破。
何静宸深深一叹:“我已是去查过,流徽洞天门下那孩子的生辰八字正合了玉霄的要求,秦清纲打的便是他的主意。”
“这也好办,你现在也去寻一八字相合的弟子收做徒儿,到时两人同为洞天真人门下,你未必没有胜算。”齐云天一哂。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