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呵的笑了一声:“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渡真殿主请问就是。”

“悟世水洲夜宴当晚离席时,你曾主动寻我说话,此事究竟是何人授意你所为?”张衍径直道。

钟穆清眼角一抽,但旋即又如常道:“渡真殿主何出此言?”

“我自归得溟沧后,大师兄对我便似有百般猜忌,其间更有一事来得蹊跷――他疑我那夜与你一番交谈乃是背后另有勾结,所谋甚深。”张衍缓缓开口,话语冷沉:“旁的暂且不论,但那夜你寻我交谈时,附近并无旁人,若有谁暗中观望窥探,我也不可能无有察觉。既如此,此事唯有你知我知,大师兄又是如何知道那夜我曾与你有过接触?”

钟穆清稍稍垂下了眼帘,不置一词。

“所以,只能是你故意透露给他的,这些都是你有意为之。”张衍直视着他,“其实根本无所谓你同我说了什么,你只需要坐实曾经私下寻过我一事,便能很轻易地搬弄是非,好教他对我心生芥蒂。”

“你果然知道了。”钟穆清承认得倒也坦然,“不错,是我。”

“幕后指使你的人是谁?”张衍又问了一遍。

钟穆清似觉得奇怪有好笑:“何需旁人指使?张衍啊张衍,你可知多少人牙都咬碎了,只为着你这个渡真殿主之位?我虽拦不住世家联名保举你继任正殿之主,但终归要用些手段克住你的来日。”

张衍神色不动:“哦?”

“只要大师兄怀疑了你,那么你这个渡真殿主的位置便不会坐得那么安稳。他的疑心将永远都是悬着的那把刀。”钟穆清笑了起来,一字字都答得分明,“你当已是领教过了对不对?我和你说过的,如今的大师兄,才是真正的大师兄。”

说到这里,钟穆清反到生出些畅快的感觉。他转头看着殿外那渐渐西沉的红日,愈发气定神闲:“我是知道一些的,你,与大师兄的事情。”

第435章

殿外的斜阳晚照赤红艳烈,是盛极一时的颜色,可惜却不长久。

张衍平静地注视着那逐渐消沉的落日,闻得钟穆清此言却并没有半点意外与恼火,可有可无道:“是吗?”

钟穆清似有些出神:“恩师其实不曾与我直说过,但跟着她身边这么多年,我也看出了些门道。”提及琳琅洞天,他的口吻不自主地放得轻缓,“但既然她不肯告诉我,我就只当自己是个瞎子聋子也就是了。”

他自顾自地慢慢说了下去:“我没有别的意思,不过今日得见你,才想起了这些旧事。其实你与大师兄如今都已是洞天真人,更贵为溟沧上三殿之主,这等事情早已奈何不了你们。”

张衍并无更多表情,只掸去袖口一丝褶皱:“你大限将至,若想说什么,大可不必藏着掖着。”

“我知道你今日来其实是想问,离间之事可是恩师授意我所为。”钟穆清长长呼出一口气,极是疲倦地阖上眼,“我也与你说一句实话,此事恩师并不知晓,都是我一个人的主意。你得成洞天,回返溟沧便被受了渡真殿主之位,一想到从前恩师与你的那些龃龉,我便无论如何也放心不下。恩师自沈真人得成洞天后便不大理会外事,门中议事也不似从前那般说得上话,我能想到的,也唯有借大师兄的手,压服你一二罢了。”

钟穆清定定地看向对面黑衣凛然的年轻人:“其实我时至今日,仍觉得有几分不可置信,似大师兄那般的人,当真会有与人交心的时候么?就算你与他有过一段情,他该疑心该猜忌的,却一点也不曾少过。”

“大师兄行事,无需旁人置喙。”张衍轻描淡写地反驳。

“渡真殿主有此自信不足为奇,可若真要论起与大师兄相识的日子,我却要比你久上许多。”钟穆清笑了笑,仰头望了眼大殿穹顶变幻的云图,“我七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