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自己侧颈的法器,只继续手上的动作,替他将衣袍披上,淡淡出声:“大师兄,是我。”

秋水笛在苍白细长的手指间重新化作流水隐没,齐云天皱了下眉,似对他这般悄然无声地接近有些不适,但终究只剩下一句:“失礼了,渡真殿主见谅。”他支着桌案直起身,只是这么一个挺直腰身的动作,便又回到了一贯端然高深的气势。

张衍隐约瞥见他另一只手似紧握着什么,却又搭在案下,仿佛不愿被他得见。他转头瞥了眼那挪动过的玉枕,便已约摸猜到了是何物,心中忽有些不痛快。这种情绪于他而言已是久违了,但毫无疑问,齐云天此时此刻对那截布条已不仅仅是在意,更把它视作某种可以短暂依凭的安慰。

你对任何人都百般提防,甚至连我也不愿意再依靠,却肯相信一截旧了的布条可以给你带来支撑吗?大师兄。

然而这样一点尖锐的念头扎了一下便也过了,张衍望着那双照不出自己身影的眼睛,想起齐云天说的,自己其实从没认识过他。

其实并不是的,齐云天永远也不会知道,他在他面前一直企图粉饰,企图淡漠的那些过去,自己其实早已看得一清二楚,也从未因此而有所嫌恶。他们或许未曾完整地了解过彼此,但从来不是一无所知。

“我方才往丹鼎院走过一趟,有几件事需得问过大师兄。”张衍仍是在他对面坐下。

齐云天收了一殿的玉清道水:“渡真殿主请讲。”

“大师兄得成洞天亦有百余年,不知其间可曾与同辈有过较量?”张衍径直道。

“教渡真殿主见笑了,山门俗务缠身,却是无有那么多闲暇与同辈谈法论道。”齐云天答得平静。

张衍心知与自己所料不差,默然片刻后又道:“既如此,那可是当年那道旧伤留下的隐疾?”

齐云天已许久未曾听人再提及当年之事,此刻忽然闻得一句“当年”,只觉得那些血色真是来得久远且陌生。

他久久不答,张衍不觉低唤了一声:“大师兄?”

齐云天在那一声里依稀听出了些关切,回过神来。他忽然庆幸自己的眼睛此刻已无存在的意义,至少不会出卖自己那一瞬间的软弱。面前这个人,仿佛真的是在担心他的这一双眼睛,但他永远也不会知道这究竟是因何而起。

“我亦不知,”他轻描淡写地接下对面的疑问,“或许吧。”

张衍不大能确定齐云天究竟隐瞒了自己多少事,但毫无疑问,齐云天在自己离开的这段时候,已经冷静得有了充分的准备与打算。这个人总是这样。

“这里有几味清心明目的丹药,虽不治本,但总归有助于你调理灵机。”张衍将一枚玉盒搁在桌上,发出明显的动静,推到齐云天面前。

然而齐云天并没有服用的意思,只露出礼貌而客气的微笑:“渡真殿主有心了。”

“大师兄如今代掌门执掌溟沧诸事,讳疾忌医,未免有失妥当。”张衍倒不意外,只以同样平静的口吻劝诫。

齐云天的笑意有些微妙,一双眼睛里失了一贯的温和,剩下的唯有冷寂。

“渡真殿主如此为山门考量,却是我思虑不周了。”他话语淡然,终是伸手打开了那个玉盒,摸索出其间的丹丸。他分明看不见,却仍是若有所思地“打量”了片刻,在张衍以为他会径直将其捏碎或是弃之不顾的时候,他却又无所谓地服下。

张衍终是握住了那只搭在案边的手,这个人的手比以前更冷了,他随之将手指收紧了些,想渡入些许灵机,助他调养,却只觉似有什么滞涩阻隔,将他的灵机拒之门外,无法渡入半分。

他皱眉抬头,却对上齐云天同样有些意外的神色。

第428章

殿内气氛凝定了一瞬,齐云天微弱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