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这个人,但如今毕竟已不是从前。
他记得齐云天的睡眠其实极浅,夜里偶尔一点细微的风雨声,也能教他醒来。除非是有时孟浪得久了,俱是疲乏,才会一觉睡得安稳长久些。只是如今,齐云天旧伤已愈,又入得洞天,这般的昏睡便显得毫无道理,也不知是何缘故。
张衍本想再好好看看他,只是眼下魔穴变故陡生,总需有人继续主持局面。他观望向殿外,冥泉宗此番铤而走险放出真魔,魔穴之事早已非玉霄一家可以做主,有吕钧阳前去襄助,倒也足以应付魔宗拦路之人,只要还真观除魔及时,真魔之祸,当也不至于闹出太大动荡。
他分出一具法身,回转渡真殿继续盯着此番魔宗争斗,正身仍逗留在上极殿,守着齐云天。
齐云天迟迟不曾醒来,张衍虽有焦虑,却不觉得不耐,只缓缓拢聚上极殿内的灵机替他养气。这样的相处容易给人一种错觉,好像他们之间的一切还未到气数已尽的时候,他还能在此拥抱他片刻。
张衍默数着时辰,只觉过去了快足有一日,怀里才传来些许不明显的动静。
他沉默地抿紧唇,在齐云天完全醒来前稍微松手撤离了一段距离,让自己的姿态看起来更像搀扶而非拥抱:“大师兄醒了?”
齐云天仿佛吃力地隐忍着某种情绪,艰难地睁开眼,旋即被张衍那一句问话惊动,抬起头时目光仍有几分茫然:“张……渡真殿主。”
张衍听着那一声称呼,不置可否,只淡淡道:“大师兄伏案昏睡了足有一日,可是身体抱恙?”他此刻安居在自己的位置上,与齐云天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不曾留下半点亲近过的蛛丝马迹。
齐云天扶着额头,微微一惊,显然自己亦有几分意外,忍不住抚了抚面前的桌案,仿佛也颇为疑惑自己如何就这般在人前睡着了。但他早已习惯将一切不合时宜的情绪按捺为一丝得体的微笑:“近日事务繁多,一时疏忽大意,倒教渡真殿主见笑了。”他坐直身,转而问起正事,“这一日来有劳渡真殿主看顾,不知魔穴之争眼下如何?”
“还真观已派人前往魔穴镇压真魔,尚无结果,吕真人眼下已是与冥泉宗的司马权对上。”张衍将之前种种一并叙述予他。
齐云天略一点头:“此战如何?”
“司马权不是吕真人对手,落败只是迟早之事。”
“当是如此。”齐云天亦是赞同。
就这么絮絮说了几句,仿佛那场猝不及防的昏睡未曾有过,然而这种嗜睡,分明是意味着……
睡去的时候,他又做那个梦了。梦里那个声音凄厉地尖叫着,反反复复不过那一句警示――
“修此道者,天降劫数!”
――“我告诉过你的,你的师弟,他修了魔藏的秘法……你相信他,只想着他终能守得本心,却不知道他的魔气早就过到了你的身上……是的,就是在瑶阴小界里,那个时候你修为被锁,他以双修之法为你渡气,于是魔气便留在了你的身体里,你们每一次欢好,都是在变本加厉……起先,你的修为远胜于他,那点魔气不过拖累你嗜睡乏惫……到后来,他道行渐渐赶上了你……于是他每每魔功精进之时,那魔气就会虚耗你的气机,将你反噬得生不如死……”
“大师兄,大师兄?”
齐云天自失神中被熟悉的呼唤叫醒,立时收敛了一切多余的神思,以缜密的姿态看向张衍:“渡真殿主有何指教?”
张衍默然片刻,终是道:“眼下生变,渡真殿那边需得调派人手,请大师兄准我先行告辞。”说着,便当真起身,与他行了拜别之礼,离开了大殿。
齐云天一动不动地注视着那个身影彻底消失远去,直到张衍的气机彻底无法感知,他才觉得那根一直紧绷着的弦如释重负地松缓了下来,不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