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身来,一字一句冷冷出言:“穆清,你随我过来。”

“秦真人,”孟真人沉声劝道,“此事……”

“琳琅洞天之事无需旁人说道。”秦真人强撑着一口气挣开沈柏霜搀扶的手,仍存着最后的傲慢步下高台,大袖一振,卷了钟穆清径直离席。

殿中陡然一寂,一时间无人敢率先开口,自彼此以目光暗示着方才那一番跌宕起伏的戏码。

“倒是我的不是,今日一宴平白坏了诸位真人的雅兴。”齐云天目送那气机远去,端起酒盏抱憾一叹,“合该自罚一杯。”

萧真人瞥见齐云天脸上是假还真的笑意,心中连忙揣测了几分,而后主动开口:“齐真人哪里话?秦真人乃是一时不胜酒力,这才失仪,我等继续尽兴也无妨。”说着,两方又各自敬起酒来,权当方才之事不曾发生一般。

张衍自那紫金钗落地起便始终不曾开口发话,以沉默的姿态目睹了殿中发生的一切,无论是钟穆清的仓皇掩饰,还是秦真人的气急败坏,他都统统看在眼里。而这些,全是因为……他转过头,看向身边那个青衣端然的身影。齐云天似觉察到他的目光,也转头看来,向他笑了笑,举杯一敬。

俨然是志在必得。

临川殿内静得让人害怕,钟穆清跪在水帘外,只觉得一颗心都跳得不是自己的。

秦真人跌坐坐在莲榻上,紧紧闭着眼,似在竭力平复某种情绪,半晌后,才沙哑着嗓子开口:“穆清,如今这里只有你我师徒二人,你无需顾忌,有什么苦衷,大可直说。那紫金钗,你是从何而来?”

钟穆清浑身一颤,额头死死地贴着地面,牙齿在唇上用力地咬出了血。

“你说,你尽管说来,是不是有人暗中算计了你,故意教你拾得此物?还是说有旁的什么缘故?”秦真人见他不答,终是下得莲榻,掀开水帘,来到这个跪倒在地的年轻人面前,“穆清,你放心,今日之事,为师断不会教你不明不白受了委屈。”

钟穆清眼中一酸,再如何要紧牙关,也终是感觉到有热泪淌下:“恩师,弟子……”

秦真人急急截断了他的话,声音放轻了些,带了些宽慰之意:“你我师徒多年,为师岂会不知你是怎样品行的孩子?定是他们故意污蔑于你,拿这种事情可以教你我师徒情分难堪。放心,恩师自然明白,你断无那些藐视伦理纲常的心思。”

钟穆清闭了闭眼,嘴唇嗫嚅着,终是张了张口。

“大师兄好手笔。”

齐云天原是道了句微醺,出得殿中纳凉,独自立于水洲间观看江中月色时,便闻得身后有脚步声不加掩饰地响起。他笑意温然地回身,回望着追随自己前来的张衍:“渡真殿主可是醉了?”

“大师兄今夜一宴虽看似是为与世家结好,实则为的,也不过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揭露钟穆清那番心思吧。”张衍索性开门见山。

夜风吹得那些龙纹暗显的青衣张扬而凛然,齐云天始终笑得教人琢磨不透:“渡真殿主哪里话?谁又能料到,钟师弟会将秦真人之物贴身收藏?谁又能料到,紫金钗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掉了出来?”

张扬转而看着江心那荡漾的月色:“以大师兄之手段,何愁没有办法教那紫金钗自钟穆清身上落出?”

齐云天轻轻笑出声来,将指尖一滴水弹入江中,溅开一片涟漪波澜。

“不过大师兄煞费苦心这般谋划,却任由秦真人带人离去,岂不功亏一篑?”张衍默然片刻,又道。

“渡真殿主说笑了。今日众人皆在,我又岂能不顾及洞天真人的颜面?有些事,点到为止即可。”齐云天悠然望向远方,“有些话,当着人前自然无论如何也不会说出口,但若到了私下,可就未必了。”

“恩师,弟子愧对恩师……”钟穆清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