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雷的余韵一样将这片洲陆摧毁得满目疮痍。
齐云天看不清那些蚀文的内容,却能模糊地感觉到周围循环往复的法力流淌,那些是什么……为什么那个人要做这样做?他究竟是想要……
他努力想要摆脱疼痛带来的无能为力,无论如何也想要叫出那个就抵在唇边的名字,然而喉咙里哽咽着淤血,张开口却吐出无声。旧伤之中那些作祟了多年的剑气变本加厉地割裂血肉,就像是趁着此刻的皮开肉绽跳出来一般。
张衍走到他的面前,单膝点地,矮下身来。他沉默地注视着这张苍白惨淡的脸,望进那双目光有些空茫的眼睛里,最后抬手缓慢替他拭去唇角的血迹:“大师兄不必惊慌,不过是请师兄暂留此处的法阵而已,一个时辰之后便会随着岛上禁制自行解开。”
然而齐云天却并没有因为这一句解释而安下心来,他突然意识到不对,那只替他擦去血迹的手动作轻柔,完全有别于刚才斗法的狠厉。他猛地惊觉自己仿佛是忽略了什么,又或者说是漏算了什么,可是此刻精力的匮乏让他根本无从细细从头思量。
张衍注意到了他瞳仁的颤抖,抬起手似乎想安抚过那双眼睛,但随即又意识到这样的动作未免有些亲昵且不合时宜――他的手上还带着这个人唇角流出的血,这个人此刻的伤痕累累痛不欲生全都拜他所赐。于是他只能将手收回,平静地诉说着坚决的句子:“没关系,很快就会结束的。”
齐云天睁大眼,被某个字眼惊动,怔怔地望着他。大雨浇得他们彼此浑身湿透,长发湿濡地贴在颊边,目光亮得惊人。
“你放心,坐忘莲在我体内滋养多年,你我元神早已融洽,浑然一体如血亲兄弟。至于那道化剑剑意,我也是自清辰子当年伤你的那一剑中推演所得,打磨数十载,早已通透。”张衍轻声开口,耐心地将一切和盘托出,“今夜如此伤你非我本意,但唯有如此,你旧伤中的剑气……”他说至此处,忽又觉得这些话其实无需提起,留给他的时间并不多。他看着那张血色褪去的脸,终是笑了笑,笑得就像是许多年前还是玄光境界的张衍,“其实你可以直接告诉我的,是你的话,我总会答应的。”
他微微倾身,认真地看着他:“大师兄,没有人愿意做棋子。”
“你……”齐云天有一瞬间地不解与茫然,“坐忘莲”三个字就像是烧红的烙铁烫在思绪上,他低咳出血沫,嗓中是刀割般的疼痛,根本无从开口。
什么滋养元神,什么化剑剑意,这到底是……
他胸膛起伏,想要说些什么,可是肩头的疼痛排山倒海地压来,全然剥夺了他说话的力气。
他只知道张衍看着自己的目光专注而凝定,像是在追忆什么。仿佛是要透过他,去看见过去的自己。
齐云天忍不住摇头,他只觉得张衍说出来的每一个字眼都叫他难以明了,陌生得可怕。
张衍看着他摇头,只无波无澜地继续说了下去,到了这一步,谁也无法再回头:“无论真心还是假意,这些年你确实助我良多,我也亏欠你良多。”他停顿片刻,想了想,终是放低了口吻,“那夜我确实没能第一眼认出那个女人就是‘花水月’中的真灵,毁你法器非我本意,累得你旧伤复发亦非我所愿……好在剑意已成,待得今次将坐忘莲重新交还于你,愈合旧伤,往后你便再无后顾之忧。”
齐云天蓦地抬起头,那一瞬间浑浑噩噩的思绪与锥心刺骨的疼痛都被剥离,只余下难以言喻的无望。
他听到了什么?这个人说什么?
归还……坐忘莲?
头痛欲裂,像是所有的痛苦一并涌到了脑海里,逼得人就要发疯。巨大的惶恐从天而降,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他在害怕,是真的在害怕,那么多次命悬一线生死存亡的时候他也不曾有过这一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