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真人整理发髻的手微微一顿,转头望向自己的弟子:“如何会疯了?”
钟穆清迟疑了片刻:“昼空殿那厢消息防得紧,弟子也是百般才打听到一点情况。人是昨夜醒的,只是醒来以后便神识不清,状若疯癫,吵吵闹闹地说要找一面什么镜子。可是一连给了他好几面镜子,他都砸了,只嘟囔着疯话,什么一报还一报的……世家几个长老都去看过,说是这癫狂之症,只怕是道心尽毁的缘故。此番救回了命,却也救不得这心。”
“那骊山派那厢,最后是怎么安排的?”秦真人皱了皱眉,随即问道,“那陈易既疯成这样,这婚事怕也成不得了。”
“方真人倒并无什么动静,想来已是被齐师兄安抚住了。至于那骊山派的周佩,在大巍云阙的内殿找到后,虽说有些受惊,但无甚大碍,仍在昼空殿守着那陈易。”钟穆清说至此,仍是不觉叹了口气,“只是听今日陈夫人与侍女的议论,那周佩,仿佛并没有退婚的意思。”
秦真人漫不经心抚着衣袖:“倒是难为她有这份心思。那陈易的出身不算高,论道行在同辈里也不是拔尖,如今成了这副模样,还肯守着,倒足见情谊了。其他几个主事之人的意思呢?”
“方真人心疼弟子,倒是不曾勉强。齐师兄也就顺势为她向掌门真人请了道法旨,许了她与溟沧真传弟子一般的身份,可留在溟沧门中修道。如此,也算是诸方都有了交代。”钟穆清回禀道。
秦真人沉默良久,旋即道:“也罢,明儿我便去向掌门师兄说上一声,若那周佩留在溟沧,可在我琳琅洞天门下修道。”
钟穆清倒不曾想自家恩师会如此说:“恩师一贯不喜玄水真宫,如何今次会主动出手为之平息此事?”
“我哪里是助那齐云天?”秦真人冷哼一声,“只是周佩那孩子,我瞧着倒也可怜。女儿家千里迢迢地嫁过来,夫婿却又出了这样的事情……若那陈易真是道心已毁,那只怕拖着也不是个办法,还得早日送去转生,她孤身一人在这溟沧,总还是需要些照拂。”
“恩师高义。”钟穆清连忙道。
秦真人被他说得笑了:“什么高义不高义的,大约是人上了年纪,心肠也难免软了。这些事,你同我说说也就罢了,其他的,教旁人去操心吧。如今门中对此事压得倒也紧,没必要在这个关口上被人寻了错处去。”
“是,弟子省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