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岛上的玄天宫规制仅次于掌门所居的清鸿宫,乃是少清历代大弟子的洞府。玄天宫百里之内剑影憧憧,一千二百八十道先人所遗的剑气盘踞不散,交织成网,铺开一片汪洋似的清辉。

荀怀英将张衍安顿在馆阁后,便御起剑光往此处而来。玄天宫外那片剑网察觉到有外人接近,陡然一收,排列成阵,随即又被一股无形之力强行镇下,各自归位,分开一条开阔道路。

“怀英拜见大师兄。”他穿过剑阵,在殿外一拜,朗声开口。

片刻后,一道雪亮剑光穿堂而来,浮于他面前,有一冷沉嗓音于剑光中响起:“荀师弟无须多礼。溟沧来使那厢如何?”

荀怀英正色回禀:“我已安顿张道友在馆阁歇下,一切皆以上宾之仪接待。今日张道友面前掌门,掌门废其剑丸,传其炼剑之法,想来再有几日便要开炉了。”

剑光那头略一沉吟:“他可知如此一来,若此番无法炼出心神相连的剑丸,此生便再无用剑机会?”

荀怀英亦是一叹:“我已与张道友说明利害,张道友却一派洒脱,不见半点忧色。”

“如此,到算个人物。”剑光中似有赞许之意,“此事便由你襄助于他,待他定下祭炼何等剑丸后,一应外物自有少清供给。稍后我往婴真人处去书一封,无论那位溟沧来使作何选择,皆将别天台剑炉让与他以做炼剑之用。”

荀怀英面色随之一肃――别天台剑炉乃是门中炼剑的上乘之所,位于伏魔峰上,火口直通极天处,借罡英所化的厉煞打磨剑胚,比之别处更多一份得天独厚:“怀英代张道友谢过大师兄。今日闲谈时,张道友似欲与大师兄一叙,大师兄可要见他?”

“他既得炼剑之法,那我与他相见便不在此时。”剑光中话语淡漠,“待他炼出剑丸,一切自有分晓。”

张衍欲祭炼一等清鸿玄剑的消息是在次日传到婴春秋处的。

彼时婴春秋正在安排弟子冉秀书告诫门下弟子,不许动辄便因好奇叫嚣着要去与溟沧来使比斗,以免伤了两派和气。倒是冉秀书听了,颇有几分委屈,只觉得若相互切磋讨教一番也算伤了和气,那这和气未免也太脆弱了些。

婴春秋自然知道他的心思,神色冷肃地瞪了他一眼。

冉秀书只得喏喏应了,余光瞥见一封飞书入殿,顺手捕了,转而呈上。

婴春秋顺手展开,原是荀怀英所传,言是张衍已定下所要祭炼之剑,正是门中最上乘的清鸿玄剑。

“他要祭炼一等清鸿玄剑?”婴春秋先是一惊,随即皱起眉,颇有几分不认同,“溟沧使者有些托大了。”

“恩师,这位张真人可是溟沧十大弟子首座,欲炼清鸿剑丸也在情理之中。”冉秀书听得这消息,倒并不如何放在心上,只觉得自家恩师又开始杞人忧天了,“当年关、左两位长老与冥泉宗魔修一战,剑丸被污,不也重炼了两枚清鸿玄剑出来么?只不过是没有采自星石的钧阳精气,品次上稍差了一等罢了。”他想了想,最后又补上一句,“便是弟子眼下去炼,也不见得会输于他们。”

“……”婴春秋揉了揉额角,对自家徒儿的乐观毫无办法,只能循循善诱,“你却是说错了,两位长老能成,那是因他们养剑数百载,早已通熟法诀,明了其中运化关窍,看去是初次试手,实则是日夕所为之事,自然水到渠成,可溟沧使者非是我少清弟子,又怎能混为一谈?”

冉秀书虽不曾见过张衍,却对这个十八派斗剑第一人格外有信心:“恩师恐是多虑了,张真人丹成一品,想来不会无的放矢。”

婴春秋长长地叹了口气,忍住了没把他赶出清鸿宫――这个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的孩子。

他默然不语,转而拿起案前另一封玄天宫传来的书信,信上不过寥寥数语,落款处不曾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