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口,转头往某个方向看了一眼。
楚牧然见他突然止住话头,不觉疑惑:“掌门师兄?”
张衍却不曾理会他,此刻任何声响都无法抵达他的耳边,他按着胸口,只觉得一股久违的,却从不陌生的感觉有那么一瞬绽放开来,却又转瞬即逝,像是细雨无声,春水无痕,流过心头时,是似曾相识的温存。
是坐忘莲……么?
那感觉来得仓促,去得也太快,根本教人无从分辨,甚至于更像是念及那老道人最后的话语而起的一些心绪波澜。真是似是而非。
何况坐忘莲怎么会无缘无故发作?除非是那个人近在咫尺,不然以自己如今的修为,又岂会把持不住这区区法宝?
张衍略有些自嘲地一笑,只当这不过是一点心血来潮的念头。他就要继续说下去,这念头却毫无道理地在心头盘桓不散――若真的是坐忘莲所感,那就是说……
他用力一咬牙,毫不犹豫往刚才所感的那个方向御风追去。
倘若是自己一时痴心妄想,至多不过是白跑一趟;可若真的是那个人,若真的是他来了……
因为已无需再去仙城打听涵渊派的事宜,回返时便要快上许多,无需像先前那般耽搁两三日的功夫。何况人已见到,一颗心到底松快了些,没有了那些举棋不定的踟蹰,不过一日,齐云天就已回转海上。
他在来时曾放任龙鲤在西济海玩耍,此时诸事已毕,也到了该归去的时候。
苍白的月轮升起了一半,还有半边犹自淹没在海里。海上风浪起伏不定,月影随之摇曳破碎,好似一朵开败了的花。这样迷蒙的月色下,放眼望去,整片汪洋与夜色一般俱是漆黑的,潮湿的海风迎面而来,却意外地没有腥咸的气息,只有一点冷淡的花香。
齐云天踏着水浪缓步而行,在心头呼唤与自己签过法契的龙鲤,却意外地不得回应。
他微微阖上眼,感应了一番四周,随即望向海上某处――成群结队的鱼群一尾接着一尾地自海面跃出,月光在鳞片上泛出一种银白的颜色。它们盘绕在一个巨大的阴影周围,那片阴影隐匿于深海之下,缓慢游移。
齐云天早已自周围水汽灵机的变化感觉到了它的逼近,却配合地一动不动,只笑着伫立在原地。
黑影借着深海隐匿行迹,徐徐靠近那个的身影,然后一跃而起,掀起汹涌的海浪。齐云天静静地看着那只破水而出的大妖,青衣在风中猎猎翻飞,北冥真水替他镇压下那些滔天巨浪,而他只笑笑了笑,伸手替龙鲤拿下那截挂在独角上的海藻。
龙鲤顺势蹭了蹭他,扑腾起更多水浪,转而又潜入海中,绕着鱼群追逐嬉闹。
齐云天本想唤它回来,提醒它已到了该回去的时候,张了张口,终究还是吐出无声,化作莫可奈何的一笑。
是了,这龙鲤本就该是属于海上的,它们本该是奔浪逐水的大妖,是在一方海域呼风唤雨的存在。它们本不该被锁在紧闭的重门里,本不该像自己一样,被困在一方挣脱不出来的天地中。
他抬起手,依稀感觉到冰凉的风自指尖流逝而过。那样鲜活而畅快的气息。
月轮升起,月色渐渐明净皎洁了起来,西济海上一片波光粼粼,似星河流转。
齐云天回望了一眼远处的洲陆,东胜洲,这样一个遥远而陌生的地方,自己来去匆匆,终是只留下一个模棱两可的印象。那些连绵的山峦轮廓起伏如浪,一直蔓向极远处。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不知还有多少仙城玄宗,多少仙家盛景。这里有他爱了许多年的人,哪怕再过去许多年,他也会记得这里的雷云汪洋,翠峰白雪。它们犹能久久地留在此地,而自己却已是不能了。
他笑叹一声,随即仰头看了眼高天明月,算了算时候,抬手招来秋水笛,横于唇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