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家用起来也顺手。”
范长青神色一凛:“大师兄是说,世家想扶此人登上十大弟子首座之位?”
齐云天微微一眯眼:“想来世家当是在杜德元婴之前便早有打算。如今十大弟子中,要说论修为和资历能与之一争的……”
“洛师弟成就元婴得早,且还赴过那斗剑法会,当是个不错的人选?”范长青不觉问道。
洛清羽……闻得这个名字,齐云天皱了皱眉。自周用之事后,洛清羽这招棋便算是废了。倒是宁冲玄那厢再有些年头当也能破境,却不知长观洞天作何打算?魔劫将起,十大弟子首座之位若不能握在师徒一脉手里,终归于大势不利。
最好的打算其实呼之欲出,但那也是他最不想碰的打算。
范长青言是去准备贺礼,不多时便退下了,齐云天将手中杂记复又翻了几页,却依稀觉得有些倦怠,索性背靠着龙鲤阖眼睡了过去。
几年前旧伤照例复发了一次,原以为修得元婴法身后,能勉强压下些许伤痛,不曾想还是那么伤筋动骨,且还有些变本加厉的错觉。那时伤口开裂,竟隐隐有几分黑浊,倒像是修得法身前那一次咳出的血。
总归是治标不治本么……
罢了,这么多年都已过来了,还有什么熬不过去的。自己若熬不过去,岂不是白白便宜了那些人?
第244章
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入梦的感觉总是冰凉得像是整个人浸在水里,直直地要沉到没有丁点儿光的深渊里去。
仿佛天地在此处闭合,日月一起沉寂,最后一点火光燃尽后,只余下无边永夜。
那个声音又来了,凄厉得仿佛就要中道断绝,而耳边徘徊不去。
“修此道者,天降劫数!”
是谁……到底是谁……
仿佛有雷声在四面回荡,风声也随之呼啸了起来。血色像是陡然盛放的花,一瞬间簇簇铺开,最后被黑暗裹着,化作滔天的火。仿佛有什么要摧山崩岳的来了,要啜饮鲜血,要压垮此世。
停下来啊。那样歇斯底里的呼唤却被死死地压在胸臆里,无论如何开口都吐出无声。
挣扎是全然无用的,身体仿佛早已被剥夺了全部气力,无处可逃,也不可能逃,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艳色凄厉的火焰烧至眼前。
不能这样,不能再这样了。这样的念头疼了起来,刺得一颗心痛不欲生,随之而来的,是掌中冰凉冷硬的触感。
剑。
手指颤抖着,仿佛在迟疑于是否该紧握。有无数念头排山倒海而来,就要压垮恪守地最后一丝界限。
“溟沧在上,若舍弃一人,便可保一派安危,那又有谁舍弃不得?”
一颗心似浑然冷透了,胸膛里剩下的仿佛是一块化不开的冰,连带着连思考的余地都被冻结。麻木不仁。
四面八方的一切都开始崩溃,像是大火燃尽后一切灰飞烟灭。整个世界裸露出原本灰白黯淡的颜色,整个人也随之消散在漫天苍白里。最后的最后,那些灰烬真像一场繁乱的雪,原来真的有什么可以白茫茫得叫人触目惊心。
冰冷如死。
齐云天是被落在脸颊上的一点冰凉惊醒的,抬眼只见四面灰蒙蒙一片昏暗,冰凉的感觉绵绵密密地落在眉梢眼角,又猝不及防地滑落。天色的漆黑并非因为入夜,而是被浓密的黑云压去了原本的颜色。
下雨了。
他有些茫然地抹过眼角,擦拭过那些水意,却仍有些神魂未定。那个梦境又来了,始终不肯放过他。每每醒来,那些无望与惊恸都压得人难以呼吸。
“张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