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住了脚步,抬起头望着观外一片山明水秀,眼中浮起一丝难得柔软的情绪,像是下过一场春雨。

“有一味茶,唤作‘春欲晚’,贫道少年时曾尝过一次。”他徐徐开口,回身看了眼身后的老道,“不知道友处可有?”

老道人先是愣了愣,随即笑了起来:“真人好见识,这茶罕见,且采摘不易,烹煮更考手艺。小老儿这里恰有一株,开春才收过,正好奉与真人。”

他说着,招来小虾,嘱咐了几句,过得片刻,便有八只同类抬来一个巴掌大的玉匣。

“这一季统共一百二十八片。”老道人将玉匣奉与张衍,“真人若喜欢这‘春欲晚’,来年我再采了送到涵渊派去。还未请教真人……”

“此乃我涵渊派新晋掌门,尊姓张,单名一个衍字。”章伯彦在一旁主动道。

老道人又是一惊,愈发礼敬:“原是张掌门……哎呀,恕小老儿先前怠慢,这……”

张衍虚扶了他一把,温和开口:“道友的茶很好,此番倒是贫道的口福。”他接过玉匣,收拣入袖,旋即将之前雍复所赠的琥珀罡英交到他的手上,“多谢道友。”

老道人虽不知张衍交予自己的是何物,但也知必是极贵重的东西,连忙就要推辞,而张衍只是一笑,携章伯彦转眼间便踏云而去。

张衍回到涵渊派时,天色已近昏暗。孤冷的月色照彻神屋山,一派冷雪清明。

他与楚牧然分说了几句琐屑,又招来门中弟子一一赐法――既要壮大山门,门下自然急需良才美玉,然而这些弟子根骨俱是寻常,张衍也无心相授,只简单传法,要他们自行领会。了却了这些事宜,他便在洞府内坐定,去细想与雍复约战一事。

如今他虽距元婴二重境只差一步,但毕竟不能似之前一般在星石中借气修炼,要想有所突破,还需再打磨些许时日。

他盘算一番,忆起临行前掌门所赐的神通法门,最后决定先由此入手。

张衍盘膝而坐,心神一定,一列列蚀文便在识海中缓慢浮兀显现。他不过推敲一二,已约摸探寻到了大概,纵观一遍后再细细解来,当先几字已是分明。

紫霄神雷网。

他指上微微使力,便在石案上写下此法之名。然而书至最后一笔时,力道到底一重,险些将案几穿透。

他注视着那五个字,目光恍惚了一瞬,最后自袖囊中取出一份青玉书简。

玉简入手温润,抖开的那一刻,清光流泻而出,上面尽是端方从容的字迹,一句句俱是对紫霄神雷这门神通的注解。再往后,便是对紫霄神雷网的批语。修习神通时自经罗书院所借典籍俱已奉还,唯独这一本齐云天为他摘录的记要他好好地留着。

张衍记得那时他们在墨阁里逗留了足有个把月,才将一室之书清点完毕。那时齐云天曾与他说过,他如今修习的紫霄神雷不过筑基之用,还不算完全,需得待入得元婴境界,法力足够浑厚后才能真正一展其威。

――“再往后,法力渐深,能御雷霆千百,那便可修‘紫霄神雷网’了。此法重在一个网字,外网锁住一片天地,内网困顿敌手四方,雷霆之力纵横交接,最后集于一处,威能之大,远胜九岳清音等神通。”

齐云天……自离开溟沧后,一路闭关静修,又任凭心思扑在诸多杂事之上,可这个名字终究还是猝不及防地扎过心头。

不思量,又复思量。一颗心浑浑噩噩的时候,想起的还是齐云天。

捏着青玉书简的手指一点点收紧,但他最后还是选择用那些力道震碎了面前的石案。手指一松,书简便这么摊落在膝头。

楚牧然口口声声称呼他为掌门师兄时,他便忍不住地想,倘若有一天,那个人登极掌门之位,自己当也是该唤上这么一声的。这样一点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