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水之内生出轻盈之感。那些被自己法力所引来的天地灵机早已奈何不了他,他打磨多年的北冥真水在与这片无形之力的抗衡中早已入得更深更远之境。生于水,而不止于水。
挫其锐,解其纷,和其光,同其尘,湛兮似或存。
转眼又是两日过去,那股灵潮终是难以为继,有了败退之势。齐云天抓住那一刻的停滞,心神一震,所御之水等到了反客为主之机,一瞬间蜂拥而上,反是将那些罡风烈气尽数包裹吞噬,全部纳于水中。
千万里之水眨眼间将他身体包裹,收束如茧。
整个小界内寂静了一个弹指,下一刻,神识尽回,一道水色光华伴随龙吟声冲天而起,驱散四周的混沌之景,霎时间天地一白。待得光华敛去,黑暗尽退,小界内已是回归到原本的阆苑仙居之景。唯有长风万里不息,大雨滂沱淋漓,那是元婴真人修得法身后浩荡的法力尚未完全收回,呼啸不定,涌斥八方。
“水载乾坤尽道冲,一气如渊万物宗,借得湛兮天地气,唤来万古象帝风。”
一袭青衣徐徐至高处落下,长袖带雨,衣袍鼓风,落地的瞬间,那些风雨之势戛然而止,天光破云,万物晴朗。
齐云天落至实处,法身归位,抬手接住一并飘落的发带,将披散的长发随手束了。
“你这法身倒是不差,我正好也沾沾你的光如何?”
少女的嬉笑与掌声自高处响起,齐云天抬起头,正见那个红色影子坐在高处的阑干上笑望着自己。他不过一笑,自己修得法身时引来无数灵机,此刻功成后仍未散尽,对方有意借此修行也是人之常情:“前辈此番助我良多,自便就是。”
真灵扬了扬下巴,仿佛很满意他的识趣,牵着裙摆轻巧地站起,一个转身便不见了踪影。
齐云天注视着她消失,感觉到四周气机随之一沉,想来当是那替他压束体内伤痛的大阵被撤去。他不作声地吐纳了一息,抬手按上心口,先前的许多疲倦隐痛都已不甚明显,想来当是功行提升的缘故。
他自袖中取出一方白玉小盅,盅内火苗依旧平稳地燃烧着,教人心中一安。
齐云天注目了那火苗半晌,终是微微一笑,闲庭信步般行走在这片阆苑里,想择一处僻静的地方仔细审度自己凝结的法身――“花水月”真灵既然要借那些未散的灵机修行,自己当然不能就此离去。
这个地方……他已有许多年不曾再来过,说来,他与张衍一切的缘起,便是在此。
他沿着回廊徐徐而行,眼见着四周氤氲的朦胧雾气,不由随手挥开――那些都是残留在这片小界内的他人的记忆,这面诡异的法镜虽被埋没许多年,但亦有不少人曾身陷此间。他无意窥探旁人的隐秘。
这些支离破碎的画面原本都由那真灵管束在一处,只是此刻对方无暇顾及,倒累得他总归要避上一避。
齐云天走进那题着“镜花水月”四个字的正堂,本欲在此打坐,谁知又是一段薄雾迎面而来,倒教他措手不及地踏了进去。
他为自己的冒犯叹了口气。
抬眼间,四周的景象已变作了一处素净的房间,白瓷小瓶里供着翠竹,香案上焚着一炉气味清新的香。齐云天本欲就此离开这片虚影,却在瞥见那个临水而坐的身影时猛然顿住脚步。
那是个女子,年轻的眉目有几分英气,却因为上了一点妆的缘故,多了几分艳色。她一身茶白的长裙上缀着墨竹的花案,长发随随便便用一截竹枝挽在脑后。她似有些棘手地把玩着身边的胭脂粉黛,拿起眉笔对着水面照了照,描过一笔却又歪了,只得用力擦去,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萧师姐在吗?”外面忽地传来男子的声音,脚步声驻足于门口。
“不在。”女子将眉笔掷入水中,偏过头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