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钧阳一皱眉,起身刚要开口,罗沧海又一咬牙大声道:“恩师!十六派斗剑一事非同小可,旁的不说,单是大师兄与溟沧派那一层关系就不宜出面。若是到时候大师兄一时顾念旧情,心慈手软,只会坏了大事!还是由弟子替恩师走上这一遭最为合适!何况……”他说得飞快,一时间心中的想法还跟不上语速,不由一顿,但随即又接上,“何况弟子乃是妖修出生,身怀蟒部秘术,便是遇上什么厉害角色一时不敌,也自有脱身之法,只待时机到了,卷土重来便是。”
“恩师,切莫听……”吕钧阳上前一步,晏长生却抬手示意他噤声。
“我罗氏确有秘术,对敌之时若见状不好,可蜕皮遁走。”罗梦泽向着晏长生淡淡道,“只是此法可一不可二,纵是千年修为也不过使得一次罢了。我这侄儿这些年多受你照拂,你尽管使唤便是,不必顾忌我的面子。”
晏长生啐了一声:“我是怕这小子偷鸡不成蚀把米。若要去那十六派斗剑生事,便是与所有人为敌,他可有那份胆气与魄力?”
罗沧海膝行两步:“恩师,那些斗剑之人于弟子而言皆是敌手,一战便是!但若换做大师兄去,恩师要他如何面对昔年同门?”
这一言确实让晏长生沉默了下去,他抬头看了眼吕钧阳,又低头看了眼罗沧海,眉头紧皱。
“你当真决定要去那十六派斗剑?”罗梦泽在一片沉默中开口,问向自己的侄儿。
罗沧海伏身一拜:“我意已决,但请成全。”
吕钧阳终是忍不住上前:“恩师,莫听罗师弟胡言。此事一早便已定下,当由弟子前往……”
“你们先退下。”晏长生打断了他的话,“我与罗真人有话要说。”
“恩师!”
“退下!”晏长生声音陡然抬高。
吕钧阳低声应下,看了眼跪在地上的罗沧海,终是一言不发地走了。罗沧海深吸了一口气,又向着罗梦泽与晏长生磕了个头,这才起身追向那个白色的背影。
山崖上转眼间便只剩晏、罗二人。罗梦泽的神色依旧平静,从晏长生手中拎过酒坛,给自己倒了些许:“我那侄儿的修为我心中有数,自然比不得小吕。其实看名字便知道你属意的人选是谁,你选小吕,本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论心性,论见识,论道行,他都是上上人选。但我也知道,其实你心里舍不得。”他默然片刻,终是道,“既然舍不得,就让我那侄儿去吧。”
“放屁!”晏长生径直打翻了他手中的酒坛,“难道换做他我就能舍得了吗?难道他就不是我的弟子了吗?”
罗梦泽将酒杯推到他的面前:“那我也与你说句实话。此番就是沧海写信请我来向你说项的。”
晏长生蓦地扭头看着他。
“他写信与我说,想去那十六派斗剑,可你已定下是要派小吕前去,便想让我来与你说上一说。”罗梦泽似叹了口气,“这孩子是我一手带大的,小时候胆小怕事,在族里没少被同族欺负。后来我带他找你做客,你不过随口夸了他一句,他便惦记着欢喜了许久。如今他已是长大了不少,就让他去吧。”
“老蛇,”晏长生抓起酒杯一饮而尽,将杯盏掷入崖下,“你是我兄弟,我不能亏欠你。”
“无论结果如何,你都没有亏欠我,你也从没有亏欠过谁。”罗梦泽摇摇头,目光寂然,“你晏长生这辈子,对得起天地。”
一方通透玉崖上,似有大千玄机轮转,明明尚是白日,却映出高处一天星宿璀璨。
有一少年身披阴阳法袍,长发高束,端坐于崖上。少年生得一副好皮囊,眉目秀致而又不失英气,只是睁眼时那老练精明的目光暴露了他本来的寿岁。唯有享数千载寿数的大能修士方能练出如此一双通明深邃,足可洞察天地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