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那位孟真人辟出此地时,那老松便已是在了,如今一晃许多年过去,仍是半点变化也没有。
他绕过那些张牙舞爪的根须来到树下,仰头看向生得最放肆的一簇枝桠,阳光自那一根根松叶间滤过,明朗而又不再刺眼。一尾黑蛇懒洋洋地盘在枝头,有一搭没一搭地晃荡着尾巴。
“恩师唤你过去。”吕钧阳淡淡唤了那黑蛇一声,“罗真人来了。”
罗沧海一下子自松叶间抬头,那双细长的蛇目被阳光照出些琥珀般的颜色:“叔父来了?”他吱溜一身松开盘绕在枝头的蛇身,落地时已变回了人形,眉眼都笑得弯了起来,“他老人家去了北冥洲之后倒是难得过来一次。大师兄,我们快过去吧。”
吕钧阳打量了他一眼,替他将头发上的一根松叶摘去,转身率先往后山走去。
后山一处悬崖上,罡风与流云似畏惧着某种无形之力,纷纷散去,露出远处一片宽敞风景,壮阔山河一览无遗。因着没有桌案,索性也就挪了几块巨石将就。晏长生枕着冷硬的大石,胸前压着一坛才开了封的陈年佳酿,灰紫长袍的大妖坐在一旁,嘬了一口杯中冷酒。
“行了,酒也喝了,也该说说你的来意了。”晏长生懒洋洋地开口。
罗梦泽斜看了他一眼:“你那伤仿佛没见好多少。听说你收了列玄教的供奉不够,还连着贞罗盟一块儿收了,怎地你这里还是一片凄山苦水?”
晏长生觉得他真是蛇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有话就直说,和我还绕什么弯子。”
罗梦泽慢吞吞又抿了一口酒,这才道:“溟沧那张衍,因着斩杀了平都教长老,被罚闭门五载,诸事不得与闻。”
“嗯?”晏长生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又是那小子?他怎么那么能惹事?”
“有一说一,”罗梦泽慢慢道,“你年轻的时候惹的事比他更多。”
“……”晏长生正要一坛子抡过去,又有些舍不得,索性自己先喝了一大口,愤愤道,“这也是一种本事。”
罗梦泽把空了的杯子递到他面前:“你也觉得那孩子有些本事?”
晏长生白了他一眼,随手给他倒上,沉着脸色:“我可没这么说过。”
“入道不过百载已成元婴,实在厉害,便是你经常挂在口边夸赞的那个徒孙侄儿也未必及得上。”罗梦泽看着那澄澈的酒水,与他低声道,“可惜到底有些沉不住气,在十六派斗剑前惹出这等事来。如今被罚闭门,平白错过了一场机缘。不过这于你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说到此处时,他微微一顿,转过头去:“他们来了。”
“叔父!”罗沧海几乎是蹦?Q着来到罗梦泽面前,随即意识到还有自家大师兄在场,只得又规规矩矩地站直行礼:“拜见恩师,拜见叔父。”
罗梦泽目光在他身上多停留了片刻,最后摸了摸他低下的头,倒也并不多说什么。晏长生一挥手,冲着他俩道:“一会儿有你们叔侄俩说话的时候。自己找地方坐吧,不必太拘着。”
“张衍被罚,于你而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罗梦泽转而与他继续说起刚才未尽的话语,“我知你属意那极天星石内的钧阳气,如今少一个劲敌也是少一份变数。”
罗沧海正拿袖子擦了擦石头招呼吕钧阳坐下,隐约听见两个长辈似在议论张衍与那十六派斗剑之事,不觉竖着耳朵听着。
晏长生掂量着酒坛,忽地冷笑一声:“谁与你说的那张衍去不得十六派斗剑?”
罗梦泽抬了抬眉:“但听秦掌门的意思……”
“秦掌门……”晏长生坐起身来,“那位秦掌门正是算准了要让他去那十六派斗剑,这才发了法旨去堵住平都教的嘴。若真要驳了他的资格,直接罚他闭门个八年十年岂不更好。闭门五载……五载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