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问,”孙至言在一旁听了半晌,忽地发话,“既然连林师侄都命丧妖修之手,你又是如何逃出生天的?”
“孙真人有所不知,”潘成图哽咽着低声道,“我那时道行尚浅,还未入玄光,本是没机会跟着师兄师姐们一并除妖的,出战名册上也根本不会有我名姓。但我年少无知,不识天高地厚,便缠着恩师想来瞧个热闹。恩师念在我年纪尚小的缘故,出战时便一直教我跟在他身边……事出时,本来以恩师的修为,尚可离去,但他却把护身的法宝拍到了我的身上,将我推出迷雾。旁人只道是这一支围剿弟子贪功冒进,落得个全数阵亡的下场,可我却知道,事实并非如此。若不是那齐真人那封书信,若不是那信上谎言,恩师,还有诸位同门,如何会枉死?如何会,连死后还要被人嘲笑是有勇无谋,不知进退?”
萧真人听得颇有几分动容,惋惜道:“你虽言辞恳切,但毕竟口说无凭,何况事情过去多年,早已无从查证……”
“弟子有证据!”潘成图霍然抬头,“恩师当年曾一并齐真人那封书信揣入弟子怀中,那就是最好的证据!”
第190章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潘成图身上,唯有齐云天目光一瞬,仍是端然不动地立于原处,笑意和煦。
上极殿内那看不见的凉寒仿佛从未被温暖过,站得麻木以后,只觉得寒意从背脊开始蔓延,像是有薄而锋利的刃寸寸紧逼而来。这种感觉已经许久没有过了,好似整个人骨头都是冷的,冻得一颗心是钢敲铁打般的硬。
他看着潘成图自袖中取出一个匣子,双手捧起,将那点不可捉摸的冷笑一点点压下。
“云天,这可是指认你的东西,你不看看吗?”杜真人坐于陈真人身侧,见齐云天仍是一派不动如山,似是而非地笑了笑,开口道。
齐云天拱手一笑:“杜真人说笑了,此身分明之前,弟子理应避嫌才是。何况有掌门与诸位洞天在,自能查验此物真假,何需弟子越俎代庖?”
见他从容如斯,杜真人便也不再多言,倒是一旁闭目养神了良久的陈真人缓缓睁眼,向着对面哑声发话:“孟真人是云天的授业恩师,他的笔迹想必你最清楚。何况林正那孩子当年也是你门下弟子,便由你来验看吧。”
孙至言嘴唇动了动,却也无法反驳些什么;颜、朱二位真人各自眼观鼻,鼻观心,俨然是事不关己的模样。孟真人自听得殿下之人指证齐云天起便不置一词,他并未立即表态,只默不作声地看了一眼自己如今唯一的嫡传弟子。
齐云天目光温静,迎上那视线,笑意似秋水无波。
“恩师还在时,常与我等说起师祖待下宽宏慈爱,师徒亲如父子。”潘成图膝行至孟真人面前,恳切道,“恩师总说自己修为不济,许多事情上不能为师祖分忧,只能在平日里多侍奉于跟前,以尽洒扫之责。当年前往三泊前,恩师还与我等言道,只望此番能挣得一时太平,溟沧少些呼唤,师祖也就少几分忧心。”他用力揩拭过眼角,声音苦涩,“弟子并非亲传,不敢高攀,但恩师他却是您的正式弟子,还请师祖为恩师讨个公道!”
孟真人注视着这个跪倒在自己脚边的年轻辈弟子,半晌后才轻声开口,眼中依稀有缅怀时的怅然若失:“你师父……一直都是个很好的孩子,懂事也受礼,更难得的,是有一份赤子心肠。”
潘成图听他此言默默落泪,咬牙不让自己啜泣出声,将匣子举高,“当年齐真人害我恩师的那封书信就在这里,还请师祖一观!”
“那孩子我有印象,”旁观了多时的朱真人插了一句,大有唏嘘之意,“待人恳切,又老实,当年听说他出了事,我还很是可惜。原来……”
他话语一顿,然而未尽之意已昭然若揭。
“事情还未有定论,朱师兄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