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名遥被扣了顶高帽,却并未如周宣料想的那般好敷衍:“周师侄跟随在大师兄身边,时时受教,想必不日便能越过我等,后来居上了。只是眼下你既然唤我一声师叔,就该懂得礼数尊卑,何以拦着我,不许我拜见大师兄?”

周宣心中虽然忐忑,面上仍一派沉稳之色:“任师叔说笑了,小侄并无冒犯之意。只是不知任师叔拜见恩师所谓何事?”

任名遥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随即将脸上的嚣张跋扈之色一收,仿佛极是奇怪:“一年将尽,我念及与大师兄许久不见,特来问候一声,难道还需得尔等的准许吗?”

周宣一愣,随即讪讪一笑:“任师叔礼敬恩师,自然无有不妥。只是眼下恩师谁也不见,连我与梦娇师姐也不例外,师叔硬要强求,只怕反是冒犯。”

任名遥眼中有精光一亮,但转而便以笑意掩饰了过去:“原来如此,那也就罢了,我换个时候再来便是。”

周宣暗自松了口气,不敢有丝毫大意地将他送走。眼看着任名遥远去,他这才转而向着一旁的鲤鱼童子交代:“若再有人求见恩师,毋论是谁,都不可放进玄水真宫。”

“可……可似任师叔这般……”鲤鱼童子嗫嚅道。

“你放心,还没有人敢在玄水真宫门前撒野。”周宣知道他忧心什么,于是宽慰了一句,“似任师叔这般的不过少数,待恩师出关了,自会处置。”

鲤鱼童子这才安下心来,周宣转过身去,暗暗叹了口气,眼中到底透了几分愁色:“希望恩师是真的出关吧。”

远处高天上,任名遥借着流云遮掩,眯起眼注视着玄水真宫门前的这一幕。待得那大门重新紧闭,他于原地思索片刻后,便往别处去了。

??岛六百余里外有一座巍峨险峰,数百载前也曾有道门在此兴盛一时,只是自列玄教渐渐崛起后,便香火难继,那些华美宫阙也尽作断壁残垣,罕有人至。隐约在这一片废墟间的人声话语惊起停栖在枯藤上的枭鸟,沉沉夜色如凝墨难化,压得人心头惶惶。

“嘿,大师兄你放心,那张衍虽已修得元婴,但合我等三人之力,必能将其拿下。”一个虎背熊腰的金毛力士匍匐在地,举止间还带着未退的犬性。立于他面前的白衣少年面色淡漠,冷眼看着他赌咒起誓,也只是无波无澜地应了一声。

跪在金叹公后面的赵雄暗啐了一声:“呸,成了人形还不是一副狗腿样。”

他二人连同一旁的单娘子当年都是罗梦泽麾下的妖王,本在三泊作威作福惯了,却不料一朝变故陡生,被溟沧派弟子打了个落花流水,只得转投到那凶人门下做记名弟子,浑浑噩噩混个日子。只是前段时间,那凶人门下的大弟子吕钧阳竟带了件了不得的宝贝来,言是恩师赏赐,助他们增长功行。

自然,无功不受禄,他三人也需尽心尽力,去拿了那正在??岛修行的张衍,夺下此人手中的真器法宝。

本来此事在张衍修得元婴前动手最合适不过,偏偏此子委实狡猾,一直躲在??屿的山门大阵中,叫他们无从下手。眼下张衍修为大涨,随时都可能离去,吕钧阳此番前来,也是警醒他们莫要忘了正事。

眼瞧着面前这三只妖修,再嗅着这荒废之地的酒气,吕钧阳略一皱眉,终是懒得再留于此处。

一直跪在后边的单娘子见他要走,美目间狡黠妩媚之色尽显,口中叫着“大师兄留步”,忙不迭地起身,然后状若不经意地脚下一软,就要将柔若无骨的娇躯靠到吕钧阳身上。后者目不斜视,错开一步,任凭她摔倒在地,自己面无表情地自他身边走了过去。

“……”

单娘子当着另外二妖的面出丑,心下又羞又恼,更气那吕钧阳对自己如此姿色都视而不见。她一张脸涨得通红,可是眼下人已走远,作再多弱风扶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