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来得刚刚好。”他又找到了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看似浅尝辄止地熨过心头,留下的温度却又是滚烫的。

覆上脸颊的是熟悉的体温,齐云天目光微垂,想了想,仿佛是玩笑:“他日我也寻个由头,赶了他们的徒弟出去,教他们想见一面都难。”他说罢这一句,自觉流露出太多不该有的情绪,转而从袖中取出一物,“还好赶上了,我有东西要送你。”

张衍接过那白玉长匣,入手的那一刻只感觉到一股内敛深沉的气机藏于其中,有一瞬间几乎觉得自己捧在双手间的是被风雪封冻的滔滔江河。

他将玉匣打开,清澈明净的光芒流泻而出,与天河云水遥相呼应。

封存在青丝绸缎间的,是一柄雪亮的法剑,一抹云青隐约在剑身与剑柄交汇处,像是晕开的一笔颜色。

“我知你已有剑丸在身,只是日后道途渐远,到底免不了与更多人争斗。”齐云天看着剑光将那英气的眉目照得分明,“留一柄法剑以备不时之需总是好的。”

张衍收了玉匣,腾出手来抚过剑身上那一抹青色。明明是切肤饮血的杀伐之气,触手却有玉一般的温润:“此剑,可有名字?”

齐云天微微笑了:“尚未开锋,亦无名字,你来定便是。”

张衍的手指一寸寸自剑锋拭过,渡入自己的灵机,他能感到这柄法剑在入手的瞬间便已顺从于他的力量。仿佛冰雪消融一般,随着长剑锋芒逐渐显露,四面八方昭幽天池的水域亦有波澜翻腾。他随手一挥,便有无边浪潮随他心意乍起,剑锋斩落,将几可遮天的巨浪一分为二,更远处一座峰头被轰然斩去大半。

“说来还要多谢那位破界飞升的卓长老。”齐云天与他一起遥望着这一剑的余威,抿了抿唇,“此剑祭炼不过十余载的光景,最难为的是为其镀上一缕剑意。我到底不是个执剑之人,是以屡屡无法过得此关。直到今日,那位修《云霄千夺剑经》的长老飞升自己散落了一身古奥剑意,我侥幸捕得,这才得以铸成。”

张衍一怔,随即才明白齐云天此番何以闭关如此之久,原是为了祭炼这把剑。

齐云天见他一时不曾开口,反倒有些奇怪,刚要转头,便猝不及防被抱了个满怀。抱紧他的那个年轻人手臂力道格外的大,仿佛想就这么把他困死在怀抱里。可那窒息的感觉来得真是教人满足且心安,甚至错觉般以为两个人的胸膛里跳动的是同一颗心脏。

“去把,该上路了。”齐云天拍了拍他的后背。

张衍阖上眼,嗅着那烟雨一般的气息。齐云天的气色比他预想的要好,不知是否是那旧伤未曾发作太过的缘故,这总归是好的。“大师兄倒是舍得。”他心中稍宽,临行前到底还是想和他说笑两句。

齐云天抚着他的脊梁,沉默了片刻:“其实是舍不得的。但大道无边,你总是要越走越远的。比起舍不得,我更希望你长长久久的走下去。也许终有一日,这九州也将困不住你,这天地于你而言也只在脚下,但我会看着你走到那一天的。”

“也许会很久。”张衍郑重地想了想。

齐云天终是笑叹了一声:“无论多久。”

“大师兄。”

“恩。”

张衍稍微松开手臂,挑眉一笑,忽地道:“这柄法剑的名字可是由我来定?”

“你想了何名?”齐云天不意他是说起这事。

张衍笑看了他一眼,横剑于前,食指与中指相并,在剑身末端一抚即过,留下俊逸飞扬的“长天”两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