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妖皆谢之,得闻付道人自讳襄斯,欲寻至宝,遂一指东华’……”他略微一顿,不曾想这等书阁里居然还留着不少杂谈。

“言一玄机妙地,尝有烛天之光七日不歇,付道人闻之,欣然而往,终不复回。”齐云天顺着张衍停顿处不紧不慢接了下去,一字不差。

“……”张衍默默合上手中残卷放回原处,仰头望更高处看去。

“古藏经典都在百层之上,”齐云天虽蒙着眼,却也约摸能猜到张衍此刻动作,不觉一笑,“张师弟不必客气。”

张衍又陆续点了十来卷高处的书册,齐云天皆是有条不紊一一答了,他心中叹服,又觉得如此未免有些无趣。

他这位大师兄博闻强识,又枕经籍书,要考到他倒实在不易。

他随口又问过一句,听着齐云天背出一段真器合道之说,忽地望见乾字架极高处竟空了一格,心中便有了主意,面上倒仍是正儿八经的样子:“大师兄,乾字架第二百一十七层最右一格,又该是何书?”

齐云天仍是对答如流:“乃是《太初见气玄说》,记载着一门可夺天地造化,以道本为基的秘术。”

张衍施施然落至他面前,隔离条小案,低下头看着那张干净斯文的脸,暗自一笑:“错了。”

齐云天不觉愣了愣。

张衍俯身贴近他耳边,低声笑道:“那里已无此书,师兄所言,自然算不得对。”

齐云天哑然失笑,偏了偏头:“倒是我失算了。”

“师兄既然认输,”张衍抬起他的脸,拇指停留在那带着笑意的唇角边,“那是否也该认罚?”

“哦?”齐云天能清楚地感觉到那只手停留在侧脸的温度。

张衍最清楚他的从容,偶尔也喜欢抽走这份从容。他抚过齐云天的侧脸,有种温存的情绪自心头流淌而过,却不曾干涸,反倒有些发烫。他并非一个如何贪恋欲望的人,入到多年,对风月也看得极淡,偏偏对着齐云天,却总是会有所波澜。

仿佛是食髓知味,又仿佛是情到浓时顺理成章。

是要在这里消磨上多少岁月,才能将那些典籍烂熟于心?张衍想起之前齐云天曾于自己说起,少时读书,每每乏了,便饮上一杯药茶醒神,再往下看。而这样的勤勉,为的也不过是一句不辜负师长期许。

他从前总是为了长辈的期许而活,无论是他的老师师祖,还是那位晏真人。或许去争那十大弟子之位是他唯一一次随心所欲,但那之后,却又成了棋盘之上逃不开的棋子。张衍见过那些过去,一日不曾忘过。

他随手一挥,隔在他二人之间的小案便消无踪影。张衍顺势上前一步,贴近那个盘坐在地的身影,哪怕此时墨阁内只有他们二人,也仍是以玄音入密,将话语低低传到了他那大师兄耳边。

齐云天闻言身形微僵,抿着唇微微转过脸,低咳一声:“此乃师门重地……”

张衍收回手,倒也不勉强:“大师兄既不允,只当我没说过便是。”

“……”齐云天被这一句以退为进逼得无言以答,只觉得脸上还在发烫。心中的自相矛盾几乎叫他觉得羞耻而局促,但比起循规蹈矩,他更没办法拒绝张衍。

他紧抿着唇,唇上渐渐有了些血色,最后他到底还是摸索到面前张衍的衣摆,迟疑地一路向上,最后手指停在了那已经有些半挺的地方。齐云天停顿片刻,正准备解开蒙眼的发带,手却被张衍握住了。

“大师兄,就这样可好?”张衍低低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