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霍轩提起“萧氏”二字,洛清羽神色便略微一变。
霍轩也意识到自己问得差了,摇头一笑:“是为兄失言了。前尘旧事俱如流水,过去了也就过去了。何况洞天再上,也不该妄议。”
“多谢师兄体谅。”洛清羽叹了口气,“只是过不过去与放没放下,终究不能等同而论。”
他与霍轩岔了话题,再是有聊几句,便化作清光飞遁往微光洞天去了。
张衍看罢手边那一十二卷经典,回过神时已过去了足有半月。
他抬起头,才发现齐云天枕着手臂已是睡了过去,手中的一本书册刚翻了一半,旁边的青玉书简里尽是他为他誊录的摘要。宽大的青衣伏于案前,带着暗纹的发带伴着长发看看垂落过他的肩头,掩去半边面容。
“大师兄。”张衍隐约觉得不该再让他这么睡下去,终是出声唤了唤,抬手握了握那微凉的手腕,“大师兄。”
齐云天依稀感觉到手腕上传来的温度,醒来时仍有些困顿之意。他支着额头,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若非张衍叫醒,他都不知自己何时又睡了过去。
近来确实有些嗜睡……先前在瑶阴所受之伤,竟会拖累至此吗?
他意识到张衍还在,当下只是从容一笑:“难得怠惰一次,倒教你发现了。”
张衍仍未松开他的手,暗自思量着该给他找些别的事情做,免得再睡了过去。他环视了一圈八面书架,忽地道:“师兄一味埋头抄写实在枯燥,倒不如先歇上片刻。我有个不情之请,却不知师兄肯不肯应?”
齐云天听他如此说,不觉笑了:“无有不应。”
“那师弟我有心想考教师兄一番,不知师兄意下如何?”张衍也是一笑。
“你待如何?”齐云天对上那目光,有些意外。
张衍想了想,抬手梳理过他的长发,顺下了那条束发的丝绦。齐云天眨了眨眼,还未发问,便已被那发带缠绕过眼前。
“那就考这一室之书。”张衍将发带在他脑后扎了个结,望着这张被遮去了双眼的脸,拇指顺势抚过他的侧脸。
齐云天倒也不介意他这番举动,只稍微偏了偏头,笑意端然:“张师弟既有这个兴致,为兄奉陪便是。”
张衍站起身,四下张望一眼后,目光落在一枚玉牌上,出声道:“敢问师兄,巽字架第四十九层左数第七格所放为何书?”
齐云天沉吟不过一瞬遍已对答:“可是《混元通鉴》?”
张衍心中暗赞,取了那书册随意翻开一页:“书中第十九页开篇第一句为何?”
“‘因果之道,在乎天,不在于人,故有人意所改者,皆天道使然尔’。”齐云天徐徐背出书中句子,顿了顿,望向张衍发声的方向,似笑非笑,“师弟可还要继续?”
第144章
张衍看着那个端坐于小案后长发披散的身影,青色的发带蒙去了那双静谧深邃的眼睛,只留出侧脸与下颌清削的弧度,颜色浅淡的唇抿出一点微薄笑意。
是了,这确实是他的大师兄齐云天。许多事于旁人而言,几乎不敢想,更不敢做,而齐云天不同。他仿佛有种与生俱来的从容,那从容是烙印在骨子里的,哪怕走一遭刀山火海,龙潭虎穴,剥去那层八风不动的皮囊,敲开那挺立得笔直的脊梁,也是寸寸端庄。何况区区杂说注疏?
他抬头望着四面八方的文山书海,又看向另一处书架,目光数着层数往上游移:“震字架第六十九层左数十八格所放何书?”
“当是《云中谈》的残卷。”齐云天笑了笑,“共计一百七十二页,分十九章,其中《泽芝》一章失传,《镜缺》《重泉》两章不全。”
张衍拿过那残卷,想问的已被齐云天先答了去,于是换了个提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