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神片刻,却在不经意间睡了过去。张衍临行前在小榭附近布了隔绝声响的法障,将那些多余的风雨声统统挡在了外面。待得他再次醒来时,已经又过去了大半日。
身边的被褥已是空了,此时小榭里独剩他一人。齐云天睁开眼,放任自己深陷在柔软的锦绣里,只觉得四周安静得过分,无怪乎难得能安稳地睡上那么久。
就这么有些惫懒地又躺了片刻,他才支起略有些酸软的身体,随手要去拾捡散落在地的衣物,却捞了个空。他愣了愣,才注意到自己的一应衣袍已被叠好放在床边,最上面是那根束发的丝带。
齐云天无声地笑了笑,取过发带将长发随手束起,披了件外袍在身上,倒也不急着起身了。
尽管有衣袍挡着,但身上那些不成体统的痕迹唯有自己知道,手腕上的红印也还没完全消下去。虽说几晌贪欢倒不至于伤筋动骨,只是静心修道多年,还未曾这么纵情声色过。他虽是三代辈大弟子,平辈相见都称他一句大师兄,也不曾计较什么幼齿年岁,如今细细算起来,他倒是痴长了张衍三百岁有余。
他素日里打交道更多的是浮游天宫的长老与洞天,在他们面前,自己自然是个小辈,还不曾意识到这一层。眼下冷不丁一想……齐云天轻咳一声,自觉老脸有些挂不住。
他披衣起身,将衣物一件件穿戴整齐。其实他自己也没想过竟还有这样的一日,他求道数百载,潜心修持,从前不敢有一日懈怠,只为不负师长众望,自然不曾有多余的心思逗留在风月上;后来变故陡生,一朝离乱,师门视他如弃子,世家视他如仇雠,重伤垂死之际终于恍然大悟,棋子也好,弃子也罢,只需要杀过河去走出将军的一步,至于冷眼旁观的男欢女爱不过是些来了又去的风流云散。
是真的没有想到,原来一颗摧枯拉朽的心里还会挤出脉脉温情,原来那些疤痕下面还隐隐藏着一点不知名的期许。
自己早已历经过生死一线的无望,自那时起便习惯了孑然一身,他并不是一个需要谁为他伸出援手才能活下去的人。只是当那只手真的伸到面前来时,才惊觉心绪如潮,眨眼间便波澜壮阔。
齐云天最后整理了一下领口,推门而出,但见雨已是停了,将一片烟柳洗得郁郁葱。小榭四周是隔绝声响的法障,手指一触即开,便有空山鸟语隐约而来。
虽然是领了护送小辈的任务,但毕竟都是修仙问道的玄门弟子,张衍自然不会如母鸡护雏一般时时盯着――想他门下那些徒儿,哪一个不是自力更生,个个都长得生机盎然――他与那些弟子说好,自己往深处每行百里,便会设下一处禁制阵法,他们若胆量足够,自然可跟着自己一路前行,若存了怯懦之心,那边在海眼附近修行也无妨。
交代完这些,他稍作调息便一路往里去了,且由得他们自行做主。
这海眼魔穴比起几十年前自己初入此地时,要来得更灵机充沛,当是魔劫渐起的缘故。他抖开一身丹煞,四面八方的阴魔鬼影转眼间被震得烟消云散。先前几番手段试探下来,俱是无果,看了魔宗弟子的痕迹,还隐藏在更深处。
张衍本欲立刻动身,倏尔想起一事,环顾四周,最后向附近一处岩窟遁去。
那岩窟如今看起来已与周围那些乱石天然垒砌而成的洞穴无甚差别,但往里走去,尽头处的墙壁上犹有一道道计数时日的刻痕――昔年自己初入海眼魔穴,便是在此处修行,踏破玄光的。
他心血来潮抚过那些刻痕,唏嘘了一瞬,却又觉哪里不对。
这墙上痕迹,仿佛缺了几道。
手指抚过那粗粝的墙面,停顿片刻后又收回。刻痕的数目与自己在此处修行的日子并不能完全对上,当年未曾在意,如今看来,倒有些教人迷惑。
不过这迷惑也只是片刻,想来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