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云天一寸寸抚过他的脸颊与鼻翼,有些疲倦地笑了:“我那太师伯,是个目下无尘的性子。若非是师祖开口,想来似我这般的弟子,他甚至不会正眼一看。是以当年,每每功行精进,倒不觉得如何欣喜,只觉得没教长辈失望才好。那时总想着,有朝一日道行足够,方算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期许。”
后来呢?张衍却没有问下去。那些后来,他都已知道了。
当年的齐云天,背负着长辈的期许,与自己的一点执着走上棋盘,一场内乱,终究让他这枚棋子陷入了九死一生的绝地。原来再高深莫测的道行,也敌不过人心诡谲;而再运筹帷幄的棋手,也忤逆不了高悬如剑的天意。
“我倒希望大师兄能等等我。”张衍玩笑着开口,“不然可就追不上了。”
齐云天望进那双好看的眼睛里,恍惚间想起多年前,自己曾信誓旦旦地开口,说什么道途漫漫,一人便足矣。那时,师祖与太师伯皆是在场,太师伯听了这话,哂笑自己是小辈无知。
也是,如何能不无知呢?那时看着师祖与太师伯朝夕相对,只觉得歆羡,却不知歆羡的是何物。
“你已经追到了。”他贴近张衍的耳边,轻声道。
――原来是这样一种东西,想抱在怀里,想放在心上,贴近唇边时想烙下一吻,靠近眼前时便舍不得再眨眼。
张衍将他吻回榻上,自唇边一路吻到了分明的锁骨处,在本就泛红的地方咬出一点印痕:“师兄言辞之间,似乎对那位太师伯极是推崇景仰,嗯?”他并非贪欢之辈,却只觉得与齐云天的肌肤相亲是一种本能。他无需压抑,对方也从不拒绝。
齐云天用手指缓缓梳过他脑后的长发:“我那太师伯……当年九洲之内,恨他惧他之人成千上万,仰他慕他之人更是恒河沙数,而他眼中看得见的,也不过一人而已。天与地他皆不放在眼中,独独那个人,是被他放在心上的。”
“那位真人,后来如何了?”张衍十指相扣住他的手,压在枕边。
齐云天闭了闭眼,摇摇头,迎上了他的吻:“他已经离开很久了。回来过,又走了。”
张衍于心中无声的叹息,俯身将他抱得更紧,手顺着那紧致的腰身一路往下。齐云天面上微红,别过脸去,却终究是予取予求。
“……别误了时候。”
“误不了。再者说,磨练下小辈的耐性,也是好事。”
张衍到得飞鹤楼前时,那十几个需要他护送的后辈弟子已是到齐了。他遥遥地看着这群谈笑风生的年轻人,不觉想起昔年与冯铭等人同入魔穴时的情形。一晃多年已过,倒是有些唏嘘。
不过这唏嘘也只是一瞬,他招呼了那群弟子一声,率先步入飞鹤楼。
大殿之内,玉砌的围垛间海眼如沸,仍是记忆中的景象。便是在那魔穴之内,自己与血魄宗门人斗法,踏破玄光,也正是在这魔穴之内,自己第一次见到了齐云天。原来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定数,该遇见的人,便总是会遇见的。
不过此番要料理昔年血魄宗之事,怕是要花些功夫……也罢,先入得此间再说。
“你们且听着,稍候我施展法力,携你等入得魔穴,到了穴中之后,若是见得什么异象,莫要惊慌,也不要胡乱出手,可曾听得明白?”张衍扬声向着身后那群小辈开口叮嘱,这毕竟是他明面上的差事,也不能误了。
身后一众弟子点头如捣蒜。
张衍大抵知道自己也算名声在外,只是没想到这些小辈居然怕自己到这副模样,想来到底是见识少了。他伸手探入袖中,摸到了齐云天之前交托予自己的棱花镜,暗自笑了笑,一挥袖,放出丹煞携着那些弟子往海眼魔穴中去了。
第116章
齐云天本来只是待张衍走后闭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