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3 / 3)

子,爹爹的书房不好玩!过来,娘给你好东西!

喊了几声,并无回话。但听得阿伟在内翻箱倒柜,她正欲咬牙挪过那边揪出他来,只听阿伟欢呼道,娘,你骗人,爹爹的书房可好玩啦!好多好东西……娘,你也进来玩嘛……你看,真好玩,爹爹还有令牌呢!就像打仗的令牌一样!娘骗人,你说爹爹是教书先生,不是大将军,那爹爹怎么有令牌呢?

他一叠连声乱嚷。温玉听得不明所以,只得顺口道,是么?娘都不知道,那阿伟把爹爹的令牌,拿来,给娘看看好么?

只听“马蹄”声响,阿伟耀武扬威地奔过来了,一手执住“缰绳”,一手高擎着一面长形物事,得意地挥舞着。在日头底下黑油油反着漆光,仿佛还描了点花样在上面,乍看是有点像令牌。不知何物。都是他爹爹平日给他讲将军杀敌的故事讲多了,惹得这孩子成日家喊打喊杀,上蹿下跳,半点不像他夫妇二人的儿子。温玉扶定了槐树,但觉给他手中物事晃得眼花缭乱。

娘!你看!爹爹的令牌!

阿伟把那东西高高地举到她面前,叫道。

(十四)因为记忆总是破碎的

[如果您读到这里还没有厌烦,请再听我讲一些过去的片段……那些破碎的、破碎的片段。因为记忆,总是破碎的。]

她说:先生,天不早了,该安歇了吧。多时没开口,她的嗓子有点沙了,然而回荡在寂寂的空气里,仍然显得突兀而响亮,简直像金鼓齐鸣,振聋发聩。她自己听了也是一惊。心里怦怦地,如同有个中了箭的兔子,仓皇地乱跳,一路淌着血。

她低下头去紧迫地盯着面前的男人。那男人,只顾把面目深深地往手中的书本子里埋下去,脊背弯成一张痛苦的弓,死死绷住……有些事情,如箭在弦。

她在他后面。她的影子在地下摇曳,拖得长长的,一忽儿折了上墙,一忽儿又横扫开去。满屋里都是她的影子,幢幢地,这房间充满了一种放大的迫近的威胁。男人全身僵硬,只顾躲藏到书页里去。

手里忽然一松。她的手越过他,从后面把那本书掣了去。她故意也伏下身去,伏在案上,跟他面面相觑。

他没了屏障,只得也看着这张美丽的脸。一双眼睛清澈透底,黑白分明,眼梢微微向鬓边挑着点儿,配上一双蛾眉嵌在面上。十八岁的美丽然而任性的女子……他的女学生。他闭起两眼,忽而,有什么纤细温暖的东西抹在他眼皮上。

她的手指硬把他眼睛撑开。咬着嘴唇,小小的面孔上有一种滑稽然却坚定的神情,坚定得令他害怕。

先生,我要和你在一起!她倔强地说。

她是官宦人家的女儿。自八岁上家里聘了先生来,教她诗赋,教她书画。一切名门小姐应该懂得的东西。

于是她跟着先生,学他的诗赋,学他的书画。从八岁,学到十八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