甫一回府, 陆昀还未顾得上向祖母请安便去了别寒苑,吩咐几个婢女将燕鸣歌平日用的东西一概准备好。
这西去北朔,依着燕鸣歌的性子, 她身边的这些个婢女是一个都不会带走的。
毕竟多一个人便多一份危险, 左右她身边也有宫中派下来的人, 总归是不缺人伺候的。
流丹性子急, 见世子发话,当即问道:“敢问世子,和亲之事,郡主当真毫无转圜之地了?”
因着忧心自家郡主,流丹急急忙忙凑上前来挡住他, 就听得世子漫不经心道:“这不也是你家公主的意思吗?”
言讫, 他眼神凌厉的望向一干婢女,怵得流丹连忙低下头不再多话。
还是浮翠施施然走上前, 尽显沉稳,“料想公主在宫里住的也不习惯, 行李之类的物件我们也都收拾好了, 不知世子何时动身带我们一道去呢?”
倒是个忠心耿耿的,陆昀抬头睃她一眼,好半晌才道:“你没公主跟前有人伺候, 不需要你们跟随。”
话已至此, 陆昀没了耐心再与她们细细解释,便踅身出了别寒苑往松鹤堂去了。
时隔半月总算是见着了他, 老夫人坐在暖榻上捻着佛珠,连眼皮子都不曾掀。
陆昀先是规规矩矩地行过了礼, 又说起燕鸣歌在宫中过得如何。
听他提起外孙女, 老夫人面上才算是有了表情, 之间她冷哼一声,将手边的茶盖猛地丢向他。
“若非你横插一脚,想来事情也不会落得如今这般局面。”
幸得知交崔珏从前的提醒,叫陆昀明白一个道理,在女子气头上时,顺着她们的意思不起争执方能保命。
这个道理放到祖母这里也是通用的,故而陆昀率先承认了自己的错误,那只茶盖避也不避,任由祖母砸在自己身上。
老夫人用着巧劲掷在他手边,他也不伸手去接,反而砸到手臂上,闷声不响的,想来是疼着的。
这厢儿叫老夫人出了气,总算是愿意给他好脸色瞧,遂问起燕鸣歌在宫中的近况如何时,陆昀娓娓道来。
末了,他才将自己在宫中养病这桩事情始末说与老夫人听。
要知老夫人一直不曾问起便是对陆昀心里有数,可不曾想到,他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这样的欺君之罪也是敢的!
老夫人剜他一眼,冷声问道:“那我老婆子听人说,你向圣上求了旨意要做送亲使?”
即便是身在后宅,可该有的门道老夫人是一处都不少,故而陆昀更是不瞒她,将自个的打算说与他听。
这才像个兄长模样,老夫人闻言点了点头叹了口气,“从前我盼着你们兄妹二人佳偶天成,喜结良缘,可你们一个比一个拗,半步都不肯退让。后来怕圣上降旨让你表妹去和亲,我和你姨母费尽心思做了一出戏,到头来皇帝小儿竟是半点礼义廉耻也不顾了。也罢,祖母已经来了,接下来的路你二人一道走。”
说起那两桩冲喜的婚事来,陆昀早就在背地里查得一清二楚了,故而这才决定与谢远合作。
可见老夫人又一脸落寞的提起这桩事来,陆昀促狭的笑了声,这才道:“祖母,您且放心吧。我和表妹会好好的。”
多说无益,老夫人将人赶走闭门谢客,除了小李氏谁也不见。
陆昀则是从熙和居与别寒苑之间两头跑,白日里他在熙和居的书房见过诸位叔伯兄弟,将该要交代的话一一说明。
等到了夜幕降临时,他则是抱着就寝时的一应衣物往别寒苑去。
甚至别寒苑里能带走的好东西他也是能拆的拆,不能拆的画在图纸上藏在匣子里。
像床上挂起的红绫,花园里摇荡的秋千,在他眼里都成了需得打包带走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