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滤镜,打开聊天框问牧鸿舟:“在干嘛?”

牧鸿舟言简意赅:饭局。

钟意:少喝点酒,对胃不好。

牧鸿舟:好。

第一句话两个字,第二句话一个字,再下一句是不是就只剩个句号了?钟意眼底微凉,忍不住扑哧笑了。

“一个人傻笑什么呢。”

方知祝披了件薄外衫从楼上下来,上好的桑蚕丝面料贴在身上,将他的身形映得有些消瘦。

“没什么,看到一个傻子。”钟意不着痕迹地关了聊天界面。

“饭后坐着对肠胃不好,这话是不是你说的?看手机半天了,和我出去散散步。”

“哎,好。”钟意把手机放回口袋,拿起外套和他一起向外走。

-

“......小牧虽然年轻,能力和胆识我却已经深有领教。不过,如今的经济形势走向低迷也是有目共睹......当然,就算这次没能合作,你这个朋友我也交定了。”

坐在对面的中年男子熟稔地打着圆滑官腔,既不立刻答应,也不把话说死,拿捏掂量,等着最后宰上一刀。

牧鸿舟面色不变,和煦客套道:“王总有眼光,合同上三个点的让利正是我们出于对您的仰重才特别加上的,第一次与您合作,相信以后还会有更多来往的机会。”

以退为进,刀枪不入,说话滴水不漏。一场饭局,百般试探,这个年轻人游刃有余却又不失真诚。

王总当即爽朗大笑,面露欣赏道:“坦白讲,我有意向的不止你一家,其他公司资历更深让利更高,但是单凭你这个人,和舟翼科技的合同我也必须签。”

牧鸿舟心里的石头落了地。踏出第一步相当不容易,他既没有人脉,本金也相当有限,市场上针对他这样新人开出的合同百分之八十是霸王条款,以合作名义行买断之实,往往只挂一个好听的头衔,开发者本人实际没有任何自主权。

S市龙争虎斗,他将目光瞄向竞争相对平缓的A市,依旧碰壁多次,今天终于谈妥第一笔生意,也算没有白费这些时日的来回周旋。

饭局结束,牧鸿舟将合作方送出门。电梯来了,他按下按钮,待其余人都进去了,他才最后站了进去。

王总看着他在电梯灯光下光泽细闪的乌黑发梢,道:“我看时间还早,小牧总今晚还有没有别的安排?”

牧鸿舟有一瞬间的恍惚,眼前忽然出现一张熟悉的明媚脸蛋,素艳光净的眉眼朝他盈盈看过来,语气娇嗔,就在一个小时前问他:“在干嘛?”

电梯擦得发亮的墙壁上倒映出张总带着期待与试探的眼神,牧鸿舟分不清其中哪种成分更多一些,但他很清楚接下来与张总的应酬不比刚才的饭局轻松,并且也非必要。

牧鸿舟歉意道:“不好意思,今晚刚好在A市约了朋友见面,改天请您再会。”

张总表示理解:“没关系,来日方长。”

电梯门开,一桌人两边走,牧鸿舟站在酒店门口,夜晚凉风徐徐,胃里的酒精渐渐蒸发攀升,介于清醒与上头之间的微醺。

原来在梦想的道路上成功迈出第一步是这种感觉。带着露珠的浆果跌进衣领,感官被放得很大,时间拉到很长,耳边除了呼呼的风声,还有听不清咬字的少女低语。

牧鸿舟站在A市某处的酒店门口,想起城市另一端的钟意。

或许是偶然,或许是钟意长时间的强势入侵造成的潜意识反射,总之,他第一个想要分享此时喜悦的人,是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