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1 / 2)

都不是的。

这些只是安静的悲伤而已,像潜伏在骨头里的疼,仅仅只在阴雨的瞬间发作,绵长,却能捱。

真正的崩溃是一瞬间情绪的决堤。

她强撑着在病房内说好话,哄完瘦弱憔悴的老人之后,痛经痛到说不出话来,捂着小腹沿着门下滑,蹲在墙根,泪眼朦胧时,接到了外卖的电话。

对面说医院人太多,没法送上楼,放在马路对面的花坛上了。

她痛得意识快要模糊,头顶的白炽灯都变成了刺眼的亮,小声问,能送进来吗?她很不舒服,走不过去。

对面大抵是个中年男人,不耐烦地说,医院都是不舒服的人,怎么就你娇贵?几步路都走不过去?

她抿唇,还想说什么,对面已经挂掉了电话。

和嘟嘟声一起响在耳畔的,还有他的一句抱怨,说她真矫情,耽误他送下一单,声音极其刺耳,烦躁又不耐,语气中的厌恶仿佛兜头罩来。

现在想来,其实并非不能理解。

任何一个职业都有自己的艰辛与困苦,没有必要去苛责什么。

可是那一刻的戚瑶真的很绝望。

数日以来的担忧思虑,缺乏睡眠的疲倦,对未来的惶然与无望,仿佛是加剧小腹绞痛的帮凶,陌生人轻飘飘的一句指责,足以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矫情吗?

她娇贵吗?

她不过就是提出了请求而已,何以至此呢?

小腹阵阵剧痛,好像连同神智也搅个了天翻地覆。

身影单薄的少女蹲在病房外,蜷在墙根下,抱着膝盖,无声地掉眼泪。

那一瞬间,戚瑶把脸埋在臂弯里,想起了很多事。

想起多舛的命运,无端的指责,想起无数个难以入眠的深夜,想起红榜上隔在他们中间,望不见尽头的名字。

想起刚才奶奶握着她的手,粗糙又干燥的一层皮肉包裹住嶙峋的骨,袖口下滑时,露出淡色的老人斑。

她说,以后我不在了,不要给我买墓地,也不要在忌日来看我。

我不喜欢。

在生日吧。

我们皆大欢喜。

她第一次感到死亡直逼眼前的无措,大脑里一片空白,只能徒劳地用力回握住她的手,勉强挤出一个笑,说,不会的。

奶奶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老人也笑,眼角皱纹弯起来,说好啊,奶奶要陪瑶瑶长到很大很大。

一老一少或站或坐,凑得很近,都弯起眼角,双手交握。这一幕单拎出来,好像是什么美好的团圆画面。

只有她们知道,不是的。

死亡面前,言语是最最无力的,笃定又美好的话语,只不过是一场大家都心照不宣的谎话。

少女就那么蹲在那里,单薄又伶仃,因为顾及到一墙之隔的老人,连流泪都是无声的。

下唇被咬得泛白,痛到指尖死死地掐住掌心。

长廊尽头的窗户没关,穿堂风嚣张又猖狂地灌进来,好像要硬生生把人摧折。

太冷了。

那一年的冬天,是无论何时,戚瑶再次想起来,也依旧会觉得冷的地步。

“但是,很奇怪的是……”

好多年后,戚瑶坐在病床上,眼眶和鼻尖都红着,蹙眉困惑道,“当我抬起头时。”

“那份鸡汤,就放在旁边。”

没有人的连排冰冷金属座椅上,放着一个袋子。

规规矩矩地落在最靠左的座位正中间,包装妥善完整,连小票都完好无损地贴在外面。

少女怔愣片刻,缓慢地眨了两下眼。

还富余的水珠从眼角掉下来,迅疾而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