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珠也一有空就回家来陪张秋宛说话。

宋安诚经常从军队打电话来，哪怕每次不知道说什么，沉默地一言不发，可电话一直没挂断，执拗地要先等到张秋宛挂断，才算结束通话。

宋之景算是最了解张秋宛的人。

他知道王蓉兰对于张秋宛是特别的存在。更别提王蓉兰在走之前还惦记张秋宛，将房子还有一半的财产分给了张秋宛。

王蓉兰确确实实把张秋宛当作亲闺女对待。

张秋宛正因为知道这点，才会不能接受这一切。

她每次跟宋之景聊起家里的事情，永远都是以“我没有亲人缘分。”结束话题，可张秋宛没有亲人长辈的呵护，却拥有没有血脉的长辈照顾。

这一点，张秋宛知道自己是幸运的。

但她从未知道王蓉兰影响自己这般深。起初刚来这个世界，她靠着自己一个人从黑心肠的家里走出来，嫁给了魏建国，后来把王蓉兰当成了亲婆婆看待，直到魏建国走后，关系逐渐亲密起来。

张秋宛渐渐地习惯王蓉兰在身边，也习惯喊她叫妈，可是她从未想过死亡能这么迅速带走一人。哪怕她已经八十岁，哪怕她是在梦中走得安详，没有痛苦。

可对于生者来说，这无疑是巨大的打击，就像是完好的盘子被狠狠裂开一部分，再怎么修补也于事无补。

张秋宛在王蓉兰的葬礼非常平静，可正是平静得太古怪，直到回家后才后知后觉地爆发。

等她清醒过来，宋之景已经抱着她到阳台晒太阳。

她睁开眼睛，神思恍惚地望着下方院子的绣球花和蔷薇花，低声问了一句宋之景。

“圆圆他们都在上班吗？”

“要不要我读书给你听。”自从张秋宛状态不对，宋之景已经在学校请假陪伴她。

“不用。”张秋宛又想睡觉。

宋之景忽然抓住她的手腕，冰冰凉凉的触感，一下子惊醒了她。

“阿宛，妈已经走了一个月。”宋之景用另一只手，为她将垂落的头发撩起，放在原先的位置上。

张秋宛低声说：“我知道。”

“辛苦你们照顾我。”她补充了一句。

宋之景深呼吸，又松口气，随后露出温柔的笑容，可眼底笑意不达底。

“咱们结婚这么多年，你为什么还跟我客气了，而且你因为妈走了，这么难过，那我呢！”宋之景说到最后声音竟然有些颤抖。

张秋宛刹那间明知道宋之景在装的，可是在这一瞬心底像是被针狠狠扎了一下。

“你胡说八道什么。”

眼见她终于有了几分精神，宋之景眼眸深深地凝视她，嗓音轻柔，要不是两人离得近，张秋宛根本听不清。

“那你能不能为了我，过几天陪我去旅游。”

“可是……”

“我已经请好假了。”

“但是……”

“阿宛，不要拒绝我。”宋之景轻声说。

“我知道你因为妈的离去难过，可是人总要走出去，虽然我说这句话很轻飘飘，有种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感觉，可是我希望你开心，希望你一直陪着我。”

他的声音轻柔，像羽毛撩动人心。

张秋宛耳边嗡嗡，眼前只有眼前一直温柔注视自己的宋之景。

她知道自己的状况不对，可是没有人对生死无动于衷。张秋宛也不例外。

可这次，她后知后觉自己伤心太久，宋之景还有圆圆他们也会担心自己。

所以她要尽快走出来。

张秋宛浓郁的睫毛颤抖，终于在他孜孜不倦地劝说下点头。

宋之景露出了真挚的笑容。

于是他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