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1 / 2)

小厮被吓得两股战战,颤抖着回答:

“回,回侯爷的话,您让我盯着那山庄……我打听了一下,正是夫人的名讳,沈尚书已经遣人过去收尸了。”

陆照珩呆呆地跌落在湿滑的地板上,望着外面暴雨如注。

他不敢相信,他的妻子竟然死了。

狠心给她假休书的那一日,竟是他们的永诀。

他有很多话,还没有来得及告诉她。

陆照珩年少清苦,得到过许多人的接济,是吃百家饭长大的。

他曾经立誓要考取功名,施展抱负。

在他最落魄时,是一位沈兄在破庙里与他相谈甚欢。

她一出现,便如朗日入怀,明媚了冬日的苦寒。

还凭借他身上的信物和手臂上的胎记,将他带回侯府认祖归宗。

他心跳砰砰,后来才知道那英姿飒爽的美少年竟是一名女子,还是刑部尚书的嫡女。

陆照珩不可自拔地爱上了她。

纳采,问名,纳吉,纳征,她是他八抬大轿明媒正娶的妻。

有一回沈轻云生病,病程很久,瘦得脱相,经常伤心地觉得自己很丑。

他笑着说:“夫人若是丑,天下不知道还有谁算得上美了。”

他的阿云突然坏笑着凑近他:

“妾身家中有一妹妹,堪称绝色,夫君何不把她也娶了,看我俩姐妹反目,斗来斗去,岂不有趣?”

“只是小妹年仅九岁,夫君怕是要等上一等了。”

他无奈,只宠溺地刮一下她的鼻尖,把加了蜜糖的苦药一勺一勺喂给她喝。

“我有阿云一人,就足以操心费神,哪里还顾及得了其他女子?”

沈轻云笑得花枝乱颤。

可他终究是对她食言了。

庭内为她栽植的连理枝,今岁初夏枯萎,被墙角的丝萝重新攀附,看起来格格不入。

他也真的纳了她的妹妹。

原是他错了,不晓得夫人病得那么重。

他的夫人那样温柔懂事,唯独在感情上掺不得一丝其他,她怎么可能愿意与别的女子分享夫君。

陆照珩哭到不能自已,在他们的房间一直枯坐到了天明。

翌日,刑部尚书遣人去休养的山庄收尸,却发现尸体不翼而飞。

可山庄的人都一口咬定,她当时已经呼吸心脉全无。

众人只好带了她的衣冠回去。

沈轻云的衣冠被埋葬后,他在她的衣冠冢前守了七日。

春去秋来,十三个月后,沈灿月终于生下了孩子。

是侯府的嫡长子,被立为世子。

他觉得蹊跷,算命的却解释说,钩弋夫人生昭帝时亦是怀胎十四个月,小世子是贵人命格,所以在娘胎里待得久一些。

老夫人大喜过望,孩子满月之后,顺理成章抬了沈灿月为续弦。

陆照珩没有反对,只如提线木偶一般过着日子。

他想起和夫人的七年光阴,那些时光虽然平淡,但也有趣柔情。

远没有如今这般沉闷。

直到府上当差多年的老郎中,在告老还乡时,遭遇刺杀,幸而保住了性命,主动向他来请罪。

他在老郎中的崩溃阐述中,得知了沈轻云中毒的事实。

而那毒,正是沈灿月亲手下的。

“而且二小姐嫁入侯府的时候,是确确实实没有身孕啊,后来还要兔死狗烹,杀我灭口,老朽不忍背此罪孽,宁可说出来再被灭口!”

陆照珩喝了一夜的酒,变得阴郁无比。

他顺藤摸瓜查到了沈灿月的奸夫,竟是清风楼的小倌。

他只觉得心脏更加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