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何能不心?惊,就像是六年前, 胡人攻破上党城门的前夜那般,令他惶惶不安。
万幸,李缮此人自大,目中?无人,竟没让人拦着他,他最好?趁现在赶紧回去?,不然……
谢翡惜命,还不想死?。
重新闭上眼睛,谢翡思索这一连环套,那个送信的信差,是萧家难得能安插在李家的眼线,命他送信,是动了血本,是要引李缮暴怒。
他知道李缮好?面子,纵然再不喜欢谢氏,也绝不会让她不告而别,何况还有那番激怒他的说教。
他定会去?追回谢窈窈以?泄愤。
谢翡也早就准备了一辆马车,避人耳目南下,以?期李缮能去?追那马车,那对李缮来说,就是死?局,纵然有十八般武艺,在设好?的埋伏里,九条命也不够用。
只要杀了李缮,李望纵然是其父,也不足以?掌管并州,尤其是并州军,到时候再一番离间,并州也便分崩离析,臣服洛阳是迟早的。
可是,谢翡没收到任何好?消息,那辆马车和埋伏,全然没有派上用场。
怎会如?此?
还没等?他思索清楚,马车却又停下,谢翡皱眉怒斥:“又打滑了?”
车把式惊恐的声音:“不、不不是……”
谢翡直觉不好?,出轿厢一看,冰天雪地?里,一队素袍部曲与战马,如?一道天堑拦在前路。
失算了,李缮居然这么快回来!
队伍为首,男子眉若远山,漆眸含明隐迹,若雪亮的剑锋。
他缓缓转了一下手腕,手中?的剑光与雪光相互折射,隐隐能看到尖利的剑刃上,一行?没来得及擦拭掉的血色,已凝结成?冰。
一晃眼,竟然与那赤玄铁剑惊鸿,有几分相似。
谢翡终于记起,李缮虽然自大傲慢,但是,他有这么做的底气譬如?现在,放他出上党,却不会放他回洛阳。
此人,最善于将敌人玩弄于股掌。
见谢翡沉默,李缮倒是先笑了:“谢将军,别来无恙?我?没想过,你还有胆子进上党。”
横剑一挥,指向谢翡来时的方向:“我?且问,你看到上党城墙上的血,可曾有一刻的惭愧!”
谢翡浑身如?坠冰窖。李缮虽然用的是最漫不经心?的语气,但其中?滔天杀意,已经掩不住了。
他忍住满心?的恐惧,拿出文书,道:“李缮,本官乃是洛阳特遣使,你杀本官之前,可得想好?了如?何跟洛阳交代!”
李缮歪了歪脖颈,笑出一口白牙:“跟谁交代?小皇帝,还是萧太?尉?”
谢翡如?何能料到,李缮如?此猖狂,洛阳再不能成?掣肘。
李缮引马:“放你的血,祭上党亡魂?不枉费你千里迢迢而来。”
这么多年,从将领到说客, ろんぶん 谢翡知道,他就算是死?,也得死?得有价值,不负谢家当年全力保下他的代价。
但,他也是极为怕死?的。否则当年,也不会丢下满城百姓,只顾自己逃亡。
尤其此时,李缮云淡风轻得给他找死?法,谢翡完全不能接受,他心?中?骤生惊怒,不过区区寒门贱民,凭什么定他生死?!
分明当年,是他定李缮祖父的生死?。
谢翡高声道:“我?是你妻族人!”
李缮跨.下马匹骤地?停住,他握着缰绳的手背,鼓起了两三道青筋,他听到自己咬着后槽牙,一个字一个字地?道:“你、也、配?”
需要的时候,让她联姻,独自北上完婚,不需要的时候,便把人如?物体一般置之不理?。
如?今又需要了,又要她保他谢翡的命!
可曾想过,她也是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