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安世与杜延年都是一惊。两人相视一眼,最后,还是张安世笑着开口:“吾正欲为吾子请功,大将军如此言语……仆竟如何开口?”
霍光苦笑,随即对张安世道:“君之后贤矣”
张安世连忙摆手:“岂敢当大将军此赞?”
――贤?
――这是一般人能担得起的评语吗?
霍光却正色言道:“非是为君赞汝子。”说着,霍光不由叹了一口气:“大军还军之日,吾召令公子问战斗方略,山川形势,令公子口对兵事,画地成图,无所忘失。岂非贤哉?”
张安世无法反驳了――以张千秋的年纪,能做如此地步,的确称得上一个“贤”字了――半晌,他才半是试探,半是好奇怪对霍光道:“当日禹……”
――当天,霍光先召见张千秋,后召了霍禹,根本不是什么秘密。
霍光的脸色陡然一沉,显然是极不痛快,半晌才挤出两个字:“不肖”
――语气沉痛,竟是失望之极了
终究是霍光的私事,张安世与杜延年再好奇,也不便直接问出来,只能沉默以对。
内室之中,香篆袅袅,竟是模糊了几人的视线,让张安世与杜延年都有些看不清霍光的神色了。
……
沉默了好一会儿,霍光才再次开口:“明友与傅郎前后出,既皆立功,即同赏……”
“……亦可……”张安世无异议,只是提醒,“范君之赏尤可延之,军中将尉士卒之功却需尽早结。”
――大军已还师数日了
――傅介子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杜延年也跟着点头附和。
――汉制,军功之赏从来是战毕立予,毕竟,功过皆有记录为凭,并不算很难。
――也是怕军功之赏久悬,寒了将士求胜之心。
霍光自然也明白这一点,立刻给了准信:“自然翁孙明日即当奏幕府。”
――赵充国是水衡都尉,却仍然兼着护军都尉,军功计算是他的本职。
对赵充国,无论是张安世,还是杜延年,都是极放心的,两人都没有多说什么。倒是杜延年,仍然挂心傅介子的事,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霍光:“范君与傅君同赏……大将军欲皆封侯?”
霍光皱眉:“君以为不妥?”
杜延年连忙摇头:“昔日,赵破奴因击虏楼兰王而封浞野侯,今日,傅介子所为自当封侯。”他停顿了一下,看了看霍光的脸色,才继续道:“臣以为,为使朝中信服,当令傅君驰传楼兰王首至京,悬之于北阙”
霍光点头,深以为然。
张安世也随即进言:“傅君既已有言,大将军当早遣楼兰王子归国。”
――被傅介子所杀的楼兰王并未遣子质于汉,前任楼兰王所遣的两位质子皆已卒,傅介子口中“前太子质在汉者”不过是冠冕堂皇的说辞,指的是前番降汉的楼兰王之弟尉屠耆。
霍光对尉都耆并无好感,不过,这个选择对汉最有利,他自然也无异议。
“令典属国安排尉屠耆归国事宜。”霍光对杜延年吩咐。
杜延年记了下来,见霍光示意其速去办此事,便干脆地起身告辞了。
张安世也准备离开了,不过,还是又提了一下:“大将军还当早决卫尉。”
霍光点了点头,起身相送张安世离开。
毕竟是好友,将出内室时,张安世还是劝慰了一句:“公子尚少,大将军用心教训,自会进益,且毋忧。”
霍光笑了笑,并没有答话,眼中却分明是不以为然的神色。
――少?
――他十余岁时已随兄长入京,霍禹现今多大?
张安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