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到今日,他们姐弟除了彼此还能依靠何人?
刘弗陵抬起头,目光越过鄂邑长公主的所在,望着前方放下地锦帷,良久无语。
“陛下……”鄂邑长公主实在无法忍受这样的沉默,稍等了片刻便再次出声。
刘弗陵微微扯了一下唇角,露出似笑非笑地神色,随即以同样低地音量对自己地皇姊道:“我不知道大将军究竟有没有异心,我只知道,今天,我若是敢问罪大将军,光禄勋等就一定敢‘清君侧’!”
―清君侧……
―多么完美的理由!
―昔日吴楚七国敢以此为由擅自兴兵,直指长安,张安世他们会不敢兵逼建章?
刘弗陵再次握紧了双拳。
―那些人心中何曾对他这个天子有一分真正地敬畏之心?
天子的由衷之言让鄂邑长公主的脸色更加苍白,她更加用力地握着年少天子的手,借着这样的动作镇定自己难安的心绪。
“陛下会不会多虑了?大将军毕竟是先帝诏命的辅臣……”鄂邑长公主虚弱地反驳着,心中却也有一个声音不停地在说:“事关大汉社稷,先帝不会选错人地。”
―无论如何,他们的父亲肯定会以大汉社稷为第一考量的。
鄂邑长公主尚在犹豫挣扎,却没想到年少的天子忽然就抽回了手,她不由一惊,抬眼看向天子,却见少年咬紧牙关,一脸忿恨。
她不由心惊,竟忘了自己正在坐便想后退,几乎就要踉跄着仰躺栽倒,幸好少年又伸手拉了她一下。
“……谢……谢陛下!”不好再于床前,鄂邑长公主只能站起身,勉强镇定了一下,才想到参礼致谢。
刘弗陵依旧一脸惨白,见她站稳便松开手,冷淡地垂下眼。
见他如此姿态,鄂邑长公主方镇定一些便再次不安,犹豫了一下,她还是开口:“陛下……陛下不是也不确定吗?为什么不往好处想?”
―他们无能为力啊……
刘弗陵没有再看自己的皇姊,沉默了一会儿,又伸手拉过加了锦的凭几,却始终没有开口。
“陛下……”鄂邑长公主实在不明白,这个时候了,她这位天子弟弟怎么还尽是沉默,可是,她的呼唤便没能让年少的天子有所反应,稍等了一会儿,她再次打算开口,却陡然听到天子幽幽地问道:“皇姊……皇姊知道那位皇曾孙现在在哪儿吗?”
―皇曾孙?
鄂邑长公主一时没有想到,正要追问,又陡然想到了答案,本就苍白的脸色立时又惨白了几分。
――故皇太子孙……
姐弟俩默默望着彼此,良久无语。
(……默……我真的有努力想三点更新地……)
52、姐弟
……那个孩子只是故皇太子孙……”
―“故”皇太子之孙而已……
长久的沉默之后,鄂邑长公主咬牙开口,刻意将“故”字咬得极重,其意不言而喻,只是,看着皇帝似笑非笑的冷嘲神态,她没有能够继续说下去。
十四岁的天子倒是真的很意外自己的皇姊居然会说出这样毫无意义的反驳了。
―没错,那人只是个孩子,比他还小三岁!
―没错,卫太子已死,虽无罪名,却也是不清不白,没有定论。
―只是,这些事实在霍光他们心里又会有怎么样的认识呢?
“皇姊。”年少的天子垂下眼,啜着一丝浅笑,冷谈开口。
“……”鄂邑长公主再次退后一步,随即微微侧头倾身,一派恭谨。
“公卿百官真的将朕视为天子吗?”十四岁的天子语气平淡,却让鄂邑长公主心中顿时一痛。
―他也不过十四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