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他的眼泪,倏然滑落了下来。
19
我走出病房,再关上了门。
回身离开时,走廊上,我看到裴渊站在那里。
不远不近的距离,他看着我。
我才发现,他显得憔悴了不少。
不到四十的年纪,鬓边却零星有了白发。
脸上似乎也没好好打理,下巴处胡茬都明显了。
他朝我走近了两步,又小心保持着距离。
试探着局促地开口:「思言离不开你。
「以后我们做不成夫妻,能不能……也当半个亲人?
「当是共同照顾孩子,偶尔见见面,一起吃顿饭可以吗?」
我淡声:「不必了。
「我已经跟他解释清楚,想必他不会再闹着过来,让你为难。」
裴渊手足无措地急声道:「不是为难。
桑宁,我……我是希望和你在一起的,我……我也离不开你。」
「抱歉,以前为了跟裴家置气,我做了很多伤害你的事情。
「但我和安柠,其实从未有过什么。
「这么多年了,我是真的爱你的。
「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那样对你。」
他再次朝我走近。
我蹙眉,有些不耐地后退了一步:「裴渊,别让我更厌恶你。」
男人的步子,猝然僵在了原地。
半晌后,他侧身让到了一旁,神情只剩下挫败和痛楚:「抱歉,我……明白了。」
我经过他身边。
擦肩而过的刹那,听到他很是难过的一声:「桑宁,对不起。」
我走过去,没有回头。
只淡声道:「都过去了。」
关于过往,我已经不在意,但也不代表原谅。
所以故作大度的「没关系」,就不说了。
20
我回了家。
我爸也刚好运完货回来,货车几乎和我同时到达前院。
他今年都五十多了,还是一直坚持干这行。
我以前跟裴渊关系还凑合的时候,裴渊难得跟我回老家时,还和我一起劝过我爸。
但我爸只私底下笑着跟我说:「咱家的根留在这里。
「爸爸赚着这份子钱,囡囡就永远有家能回。」
他知道的,我跟裴渊感情不好,多半是走不到最后。
我看着我爸从货车上下来,倏然红了眼眶。
我爸从车厢里,将大包小包拿下来,笑呵呵跟我说:
「今晚给你做大餐,好好庆祝。」
我笑着帮他搬东西:「庆祝我的学生拿了大奖吗?」
我爸一本正经反驳:「不是。
「是庆祝桑宁,拿了‘优秀导师’。」
我愣了一下。
再看向手上的证书,失笑出声。
隔天就是元旦。
大概是有小孩子在放烟花,窗外,有烟火绽放声响起。
我和我爸坐在窗前吃饭。
烟花,餐桌,夜晚,似曾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