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在,年轻男人靠窗而坐,三月里,他仍然穿着件黑色羽绒服,皮肤白得有些病态,身量很高,人清瘦得过分。

叶蓁凝视了一会儿,端着两杯牛奶走过去。

“你怎么会在这儿?”

沈如澈回头,手碰到牛奶,抬头先说了声谢谢,而后支着下巴弯唇:“我过来找音音。”

他口气如此稀松平常,倒把叶蓁噎住,静了下,她问:“那你怎么会在小区门口,不上楼。”

“音音不想见我啊。”沈如澈歪头,“她不肯带我上楼,有门禁,我怎么进得去。”

……

这也是实话,叶蓁默然。

“你们住在一起吗?”沈如澈问。

叶蓁点点头。

“那你能……”

“不能。”叶蓁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你和阿音的事,我不能罔顾她的意见做主。”

“好吧。”沈如澈耸耸肩,“真是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没法再见到音音了。”沈如澈有些出神,“我已经有接近半年没有见过她了。”

叶蓁愣了一下:“半年?”

“对。”

似乎是看出她的疑惑,沈如澈弯眸笑了笑:“看来音音还真是不愿在别人面前和我扯上关系。她在美国这几年,我们一直在一起,你不知道吗?”

手里的牛奶有些烫,叶蓁却怔住,梁从音从来没有和她提过,她这些年偶尔回国度假过节,在她和程锦面前表现出来的都是单身模样。

叶蓁慢慢摇了摇头。

沈如澈抱着牛奶喝了一口,垂眼笑:“没关系,我不在乎。”

叶蓁沉默,换了个话题:“你身体怎么样?”

他似乎太过瘦了。

沈如澈口气稀松平常:“还好,就那样,说不定哪天就死了。”

叶蓁猛然抬头。

年轻男人笑容温暖,仿佛在谈一件最无关紧要的小事:“别紧张,我从小就这样,一直不知道哪一天就死了,也许是今天,也许是明天,别难过。”

叶蓁听得触目惊心:“沈如澈,不要这么想,你……”

“叶蓁。”他念她的名字,口吻轻快,“我自己的情况我知道,原本不想说的,你看你,偏要问,我说了,你又得伤心。”

叶蓁张了张嘴,玻璃杯源源不断地传递着热量,她却觉得手脚发凉。

沈如澈很怅惘地叹了口气:“你们怎么都这么重情重义呢,我死了,你们都要伤心。尤其是既南哥,我从小就给他添麻烦,老夫人去世本就足够给他重击,万一我,唉,到时候,你要好好劝劝他。”

“沈如澈。”叶蓁不知他这半真半假的口气是否在开玩笑,“不要再胡说了。”

沈如澈定定地凝视了她几秒,忽而笑了:“你看你,还跟以前一样,开几句玩笑就脸色凝重。”

听到这话,叶蓁的脸色并没有好多少。

她浑身发凉,对面的年轻男人却慢悠悠喝完了半杯牛奶:“你说,如果我真死了,音音会伤心吗?”

“她会。”叶蓁听到自己说,“她很在意你。”

“是吗?”沈如澈托腮,“可是她很恨我呀,对了,你知道她爸爸是怎么死的吗?”

叶蓁蓦然抬眸。

他像自言自语:“秦氏旗下的化工企业,我们家不合格的设备,机器爆炸,音音爸爸葬身火海,有秦沈两家在,连讨个公道的机会都没有。”

“哦对,你应该知道的吧,毕竟你爸爸是辩护律师。”

叶蓁心底陡然一沉。

沈如澈平平静静的,说:“我奶奶和秦家老夫人一样信佛,总说缘分天定,因果轮回总有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