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罕,可对我来说,那家破公司是我苦苦奋斗数年的成果,是除了陈柔以外对我最重要的东西。如今我将它双手奉上,只希望无形的神佛可以善待我的阿柔……

薄薄的一层水雾不受控地浮上眼眶,听说男人不介意在喜欢的女人面前表现脆弱,甚至故意装可怜以博同情,陈康罕见流露的脆弱却令廖君婷倍觉刺眼。

因为她知道,那脆弱与她无关。

“怎么,陈柔不要你了,你就不要脸了?”

厌恶与愤怒催发浓郁的恨意,廖君婷扬起下巴,恶意十足地说:“想让我原谅你?可以啊,我不要你的公司,你给我跪下,磕三个响头,从前就一笔勾销,如何?”语调上扬,几近挑衅。

“你说真的?”

“别以为每个人都和你一样喜欢骗人!”

陈康目露屈辱,久久沉默,没有反应。

见状,廖君婷心中得意,嘴上嘲讽:“怎么不跪了?不是说诚心道歉吗,难道你不……”

陈康屈膝跪地,截断了廖君婷的奚落,她盯着陈康的动作,内心震撼得无以复加。

此人有多骄傲,廖君婷深有感触,这样一个骄傲的人,如今跪在她的脚边,磕头求原谅,四周行人如织,纷纷停下脚步,惊异地看着这幕场景,指指点点,甚而有人掏出手机拍照,宛如看猴一般。

陈康每磕一个头,就说一句对不起。路人的谈论注视令他耻辱,更耻辱的是下跪磕头本身蕴含的意味让他无地自容。可过往回忆纷纷,一想到陈柔为他受过的苦难,磕几个头似乎没什么大不了。

廖君婷强撑的冷漠面具寸寸龟裂,她之所以如此痛恨陈康,皆因为她还爱慕着他,越是深爱,便越为对方的不爱而恼火。

陈柔知晓一切后,离开陈康,陈康便得了失心疯,众目睽睽向廖君婷下跪,看似忏悔,实则是向此刻不知身在何方的陈柔呼唤,妈妈,你看,小康知错了,求你回来吧。

不知何时,廖君婷已泪流满面,她比从前任何一刻都清晰地知道,自己从未得到过陈康,也永远无法得到。这个男人从身到心到灵魂,都彻底属于另一个女人。从世俗的角度,那个女人不比她年轻富有,可即使陈康已经跪在她的脚边,虔诚的供奉依旧刻着对方的名字。

荒谬,可笑,绝望,感慨……廖君婷仿佛大梦一场,此刻方彻底清醒。

“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说完,廖君婷头也不回地离开。

她永远不会承认,其实拥有一切的她,此刻有些羡慕陈柔,后者生于贫穷,才智平庸,历尽艰辛,又兼年华老去,可她拥有另一个人如钻石般晶莹璀璨的真心,不计金钱利益,不惧唇齿之利,在充斥着尔虞我诈的俗世凡尘里,万金难买。

0079 阉割

泽城西,城中村,幽冷的月光撒在窄巷里,左右两边的墙皮剥落,杂草丛生,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霉味和土腥气。

这是一处任何一个稍有体面的人都不会涉足的偏僻地带。

但昔日高高在上的郝德已经不是体面人了,当初东窗事发,前妻冯金铃跑去工厂闹完又去幼儿园闹,他名声扫地,被踢出体制内。离婚后他被净身出户,没有一技之长的他只能靠打零工维持生计,泽城这些年飞速发展,房租水涨船高,他辗转流落此地,年近六十的他,形貌猥琐,举止粗俗,终日浸泡在酒精里得过且过,任谁也看不出他曾风度翩翩,拥有一份富贵稳定的人生。

郝德刚在沙县小吃店和老板吵了一架,他让老板在炒米线里加了两个蛋,吃完却不认账,非说自己没加,有本事把他肚子剖开数一数。老板气得大骂混账,要拿铲子打他,他往地上一躺,呻吟不断,大叫老板杀人啦,我腰痛腿痛头痛全身都痛,要去医院检查……

讲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