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萍倒了,老夫人一时也退到后头,府中谢夫人揽权,婆子们对着程既也极为客气,没怎么阻拦地就开了门。

院子里萧索之意更甚院外。花草长廊无人打理,枯枝残叶落了满地,被风卷着,扑簌簌地往程既脚下滚。

程既皱了皱眉,带着乐姑与星儿四下打量一番,最终在角落的佛堂里找到了秋萍。

后者双手合十,拢了串念珠,正跪坐在蒲团之上。

“拜佛讲究心诚,才能消孽解祸,”程既走去她身边,看了眼她手中的念珠,开口道,“姨娘怀着满腹的恶毒心思跪在这佛龛前,不怕对佛祖不敬吗?”

听见动静,秋萍这才睁开眼来。待看见来人,她才收了念珠,作势起身。

跪得久了,起身时有些艰难,她伸手掸了掸下摆的褶皱,淡淡开口道,“佛龛那样高,神佛菩萨在上面端坐,受香火供奉,哪儿来得及分出心思瞧一眼下头人的苦难。”

“所以我从不信神佛,只信自己。”

方才逆着光,她并未看清程既身后跟着的人。这时站了起来,打量几眼乐姑的装束,语气里不由得带了几分惊讶,“苗寨来的人?”

“看来倒是我小瞧了你,你还真有几分本事,”她微微勾起嘴角,“你既然连苗寨的人都寻了来,想必兰缇花的事情也已经心知肚明了。”

第89章 天道纲常

“果真是你。”程既嫌恶地看了她一眼,冷声道,“你自己也有孩子,同为人母,到底是怎样的心肠,能对旁的母亲与稚子下手。”

秋萍面上带了丝笑,理所当然道,“自然是因为她的孩儿挡了我孩儿的路。”

“要怪,就怪她没福气,嫁给谢铎那个没用的窝囊废,偏偏自己又没有半分心计,受了人算计也是活该。”

“哦,不对,”她仰了仰下巴,冷哼一声道,“她福气好得很,自己托生到有钱人家里去,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坐上正头主母的位子,还能得了个儿子。”

“这样好的运道,都是从我手中抢了去的。”

“她抢了我的,她儿子又接着抢我儿子的,凭什么?”

“我自己为奴为婢,我的行履难道还要同我一样,仰仗旁人的鼻息过活?”

“凭什么?”她用一双眼看向程既,不由自主地带上了怨毒的光芒,“我比她差在哪儿,不过就是没个好出身罢了。”

程既听毕这些话,不由得皱起了眉,“是老夫人不问你的意愿,开口将你给了谢老爷。是谢老爷纳你做了妾,连带着叫你的儿子也成了庶出。”

“他们若是真心爱护你,替你和你儿子考虑,定然会替你寻个好人家,或是干脆力排众议,叫你做了正室。”

“你为何不去怨怼责怪他们,反而要将过错全推到与此毫无干系的谢夫人身上?”

“她又能做些什么,是拦着老夫人不许你进门,还是将正室的位子让出来叫你来坐?”

“说到底,不过是你自己欺软怕硬,动不得老夫人与谢老爷,便将罪责都推去她头上,当真可笑至极。”

秋萍斜睨了他一眼,半晌才又道,“你自己是正头夫人,又没经过苦,自然说得轻巧。”

程既知道她病入膏肓,也懒得同她再废话,直接道,“当年你安排的落芷木,究竟是何品种?”

“哦?”秋萍眯了眯眼,目光在乐姑与程既之间转了几个来回,“你想救那个病秧子?”

“你倒是痴情得很,为了他肯做到这个地步。”

“我没猜错的话,谢声惟只怕活不了多久了吧?”

她说着,露出一个诡秘的笑来,“那你猜,我肯不肯告诉你呢,少夫人?”

程既冷眼看着她,沉声道,“秋萍,我以为,你是个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