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一眼我家公子吧。说不准您能治好呢?也当是全了夫人一片慈母心肠。”

“公子若是没了,我家夫人只怕也要跟着去了,这两条人命,婢子只求您抬抬手。”

“而且,”阿月猛地灵机一动,道,“我家公子生得极好看,虽说不及您这般俊俏,可这城里的公子哥儿们也鲜有能比得上的。您进去瞧一眼,说不定就喜欢呢?”

“……”程既简直要扶额了,头几句还罢,这末一句活像是街旁卖白菜的,拉着人道我家这白菜新鲜水灵,您尝了便知道。

这姑娘说得声泪俱下,颇触人情肠。程既身为医者,虽还没有无私到为患者舍身,终究也狠不下心来坐视不理。

程既叹了口气,开口道,“算了,你先领我去瞧瞧你家少爷,待我把脉观诊之后再做定论。”

担心再落进坑里,小程大夫警惕道,“只是普通出诊而已。并非是觊觎你家公子美色,也不是对结亲的事松了口,莫要误会。”

阿月:“……是,我晓得。”瞧瞧把人吓成什么样了都。

阿月撩了帘子,侧过身子示意程既进去室内。

屋里窗扇都关得严实。早春的天气,早已暖和起来,地龙却还烧着,甫一进门,程既便觉得热意扑面。

许是察觉了他的不适,阿月在一旁解释道,“前些日子倒春寒,少爷便是吹了风才着凉发热的,是以近几日门窗都不敢轻易开。”

开不得窗,室内光线黯淡,只得在各处多添了烛火照明,隔间里又有小丫鬟蹲着熬药,药罐子咕嘟嘟作响,中药的苦涩气息同烛火香气混搅在一起,充斥在昏暗的室内,莫名就让人心生凄然。

小丫鬟最先瞧见阿月领着人进来,忙站起身来行礼,“阿月姑姑来了。”

阿月摆摆手,低声道,“少爷今日怎样?”

“姑姑来得巧,这会子少爷刚醒,比昨日好些,看着有些精神了,今早的药也喝干净了,没再吐。”

阿月应了一声,引着程既进了卧房。

屋内搁着张红木雕花床榻,一位青年在床头半靠着,怔怔地瞧着窗棱上的木格发呆。

青年脸色苍白,身形瘦削,连唇上都没什么血色。

好看是好看,只是太单薄,伶伶仃仃,像是纸糊的,一碰便要碎了。

耳听得动静,青年回过头来,见是阿月,微微勾了勾唇,脸上带了点笑意道,“是阿月姑姑,怎么这会儿来了?可是我娘有什么吩咐?”

阿月温声答道,“夫人在前厅同老爷、老夫人说话,遣了婢子先来瞧瞧少爷。”

谢声惟听她说辞,便知是怎么回事,苦笑一声道,“只怕我是上次咳了血,祖母又来寻母亲的不是了。”

主家间的官司,当着外人,阿月不敢置喙,只含糊搪塞道,“少爷多虑了,您养好身子,才是最要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