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丝杂音,他们之间相距了十几米,渐渐靠近,几乎要抵着口鼻,又慢慢的像跳华尔兹一样旋开……沈檐恍惚眩晕,一直到沈补玉离开了讲台才慢慢的回过神来。
他用力摩挲麻木的手指,咽了好几口唾沫才找回声音,他告诉身边的沈氏执行总裁许绍亨,说他马上就要返程,不再参加余下几天的任何一个议题,全权交由他来代替。
许绍亨久在商场打滚,辩人心思格外在行,从那位青年慈善家上台开始他便发现沈檐的反常,他眼球固定,很长时间都没有眨一次眼睑,呼吸急促表明他内心翻涌,但表情却始终未变,似乎在认真倾听,却又没有作出任何反应,甚至没有跟随着众人一起鼓掌。他注意到他的身体有些细微的战栗,这与他暴怒时的表现有些相似,但此时似乎是因为巨大的悲伤。他从未见他这副模样,平静的表情之下,硬朗刚毅的外表犹如一层脆弱的蝉蜕般一触即碎。
发生了什么事情,许绍亨有些发懵,直到看到那个年轻人的中文名他才猛然领悟。
沈补玉,沈氏历任高管中最年轻的执行董事,沈家没有血缘的老幺,最终也是因为这一点被驱逐。他还听闻过一些传言,沈檐与沈补玉的关系很不单纯。沈补玉离开了沈氏,占有的股份却始终都在,换句话说,他从未真正脱离沈氏。
许绍亨以为他们兄弟这一次意外相见,至少沈檐会上前去寒暄几句,不料他是这个反应,显然,他在回避与沈补玉直接见面。
沈檐跌跌撞撞回酒店,大衣丢在会场里,只剩下单薄的羊绒衫包裹精瘦的身体。
他匆匆穿过大街,脑子里都是沈补玉几个小时前的样子,几年不见,他变得更加成熟,那样的光彩夺目,散发着惊人的魅力。如果再多留一秒钟,他一定会拨开人群,大步的上前去把他抱在怀里,狠狠的,撞疼彼此的骨头,用力的抱他,禁锢他,让他什么地方也去不了。
但他不能这么做。当然不能。他那么爱他,他知道他那么爱他,不会一而再的把他拖回地狱里忍受酷刑的煎熬。
因此他落荒而逃,像个被通缉的死囚逃出牢笼。片刻功夫便到达了温暖的酒店大堂。
他躲进了电梯,然后便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55.
沈补玉遇到几位亚裔商人,对慈善都表示出了巨大的热情,有一位还当场要拉他草拟合同书和计划书,说他希望能为发展中国家森林和植被养护这一方面尽绵薄之力,两人约定了会议之后一道晚餐,沈补玉毫不遮掩的向对方表达了谢意。
随后一位来自大洋洲的青年杰出画家在人群中找到了他,向他说明自己想为晚期癌症患者画一个系列画,在争取到他们的同意之后,他认为这样做可以使更多人从直接感官上体会到人类在死亡面前的渺小,从而使他们更加尊重生命,并激发他们最大限度的同情心,以帮助这些不幸的人们。
沈补玉对这意外的提议感到欣喜,几乎是立刻便赞成了这个想法,他们互留了通讯方式,画家表示他会在一个月内启动这个计划,倒时会有很长一段时间会一直待在他的慈善会里,两个人谈到会议结束还不罢休,直到会场的工作人员从背后很客气的打断了他们,并递上了一件大衣问沈补玉,这是否是他遗失的东西。
沈补玉转身,臂弯里的大衣便已经说明了答案,工作人员忙道歉,并解释说因为两件大衣一样的款式设计与面料才会误解,请他原谅。
沈补玉看着他手里的衣服,确实与他的很相似。他手上这件是六年前的旧大衣,因为喜欢所以十分爱惜,向来只在重要场合才穿,而对方手上的那件明显洗浆多次,看起来已经不新。谁会在这么重要的场合穿一件明显的旧衣出席,若不是对这衣服眷恋至深,便是主人的性格乖张不羁,根本无所谓任何场合礼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