称为小三爷的年轻人见状只是嘴角轻扬,淡淡地说道,“想要看,就打开瞧瞧便是。”

“不要,不要,谁不知道这临安城里吴家小三爷出手阔绰。”那女子言罢便想往他怀里靠去。

“少爷,时辰不早了。”忽然小屋的雕花大门被一个同样年轻的青年推开,只见他弓着身子站在门外,低着头面色平静。一件黄缎小袄剪裁贴身,面上绣着团福,看着便是大户人家的出身。

那女人很是识趣,吴小三爷从不在烟花之地过夜,贴身小侍王盟来催便已是极限,半刻都不会多做停留。她虽撅着嘴,面露不快,却依然难掩心不在焉之色,一边去取下了挂在架子上的银貂袄子,一边嘟囔道,“那解语花当真好福气,先是做了解小九爷的义妹,再是嫁进了吴家做少奶奶,还是小三爷这般好脾气的郎君,真不知她上辈子结了什么善缘?”

“哟,你这话怎么透着一股子酸劲?”年轻人张开手让那女人服侍他套上了袄子。

“这可不是嘛,这临安城里哪家姑娘听了吴小三爷要娶亲不是暗自垂泪?奴家一想到今后再也见不着您了,心下难过不已。”

这句怕是真话,怕是今后再也没有出手如此阔绰的恩客了。

年轻人不语浅笑,被送到了门口,临走前还不忘回过身道了个谢。

那女子显然没有想到,受宠若惊地慌忙作了一个揖。

出了醉风楼,王盟忙为年轻人撑起一把油纸伞,悄然立于他的身后。

年轻人看了一眼昏暗的天空,冰凉的夜雨就从这辨不清的黑洞中漏了出来,一阵冷风吹过,年轻人不禁打了个寒颤,裹紧了身上的裘袄。

“我们走吧。”此时他的脸上已没了方才在屋里的温柔缱绻,取而代之的却是满脸的疲倦慵懒。

“是,少爷。”王盟本就不是一个多话的人,一颔首紧紧地跟上了他家少爷。

一路无话。

王盟默默地为他撑着伞,自己的背脊早已被淋湿也浑然不顾。“你有什么想说的,就说罢了。”年轻人突然开口道。

王盟憋了良久,见自家少爷这般说了,怕是心事早就叫他看穿了也不敢再多做隐瞒。年轻人瞧他那趑趄嗫嚅的模样,怕是真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便停了脚步,认真地看着他。王盟支吾了半天,年轻人微蹙着眉听完后眉头便舒展开来,他轻轻笑出了声,一边转着手上的扳指,一边继续朝家的方向走,“我谢她,是为了这些年来她愿与我说贴心的话,愿意花功夫琢磨我的心思,讨我欢心。”

“可是少爷也在她们身上花了不少钱,听那儿的妈妈说比一般恩客多上了好几倍……”

“王盟,”年轻人突然打断了他的话,显得很是疲惫,解释道,“有些东西,是钱买不到的。”

两人说话间,便走进了一座青砖灰瓦的考究大宅。那大宅置顶的匾额上是两个纤细俊秀的瘦金大字吴宅。两旁挂着两盏大红灯笼,上面均贴着大大的喜字,也是瘦金字看得出和匾额上的字出自一人之手。八根实木的大柱子漆上了大红色似乎是刚刚粉刷过了一遍,每根要叫两个人拉着手才能抱得住,上面也都贴着喜字。立在门口的两座石狮子,造型奇特并不多见,一只俯卧而眠,另一只则昂首怒吼,显得有些奇怪。站在门一旁的小厮见到他回来立马上前作了一个揖,唤了一声“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