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遭逢大旱,诗书礼仪不当吃,琴棋书画不当穿,她和娘亲被贩子鬻成菜人,屠户买去,如刲牛羊。
姜家夫妇新婚出游,来此餐食,屠户说:「请稍等,吾且先为你取一蹄来。」
只见哀号一声,娘亲的手臂就此斩断,嬷嬷吓得面如菜色,泪流不止。
是姜家娘子,恻然心动,出钱将她们买了回来。
没三天,娘血流难止死了,嬷嬷就跟了姜夫人,从青丝到白头。
见我来了,她紧紧拉着我的手。
一进一出地喘气,脸已很瘦了,没二两肉,就显得眼睛很大,浑浊地瞪着:
「夫人将凝青姐妹交给我,我没用,让她在我眼前死了……我也该一同死的,可我不敢,我无颜见他们,只好挣扎活着,喘口气活着,再难也活着……
「如今,我把凝蓝养大了,十四岁了哟……小满,你说,我算对得起老爷夫人了吧。我有脸去见他们了吧?」
水痕逶迤,我哽咽道:「有了,有了。他们不会怪你的。」
「那我就放心了……」
她把妹妹凝蓝的手和我的叠在一起。
声音一点点低下去:「你小满姐姐不容易,走到这一步,姜家只剩你们了,往后,须得万事都听她的……不要挑食,茄子萝卜都吃点,这样才能长高点……」
「长高点,将来嫁个好人家……」
妹妹扶床恸哭。
我搀了她几次,没有搀起来。
很久后,她方站起来,擦擦泪水,说:「姐姐,往后再吃雪鱼饺子,就吃不到了。」
是啊。
再吃不到了。
6
近来斐二服了大量五石散。
只因他每每冲刺时,我都会露出不明的笑。
次数多了,难免将他惹恼,在我身上的鞭痕处画圈按压:「笑什么,你有什么好笑的?」
我眨眨眼睛,继以微笑:赧然的笑,从容的笑,无辜的笑。
他抻着脖子将我贯在地上狠踹。
骨头发出清脆的撞击,要碎开一样,大滴汗珠如流淌下,我颤颤睫毛,露出一个脆弱的笑:「没有,就是爷……好像不如从前那么有力了。」
血溅在脸上,是摄人夺的瑰丽。
我说:「当然也还是很棒,不过比我们刚认识的时候,就……」
「你个贱人,我满足不了你是吗?叫啊,给我叫,叫啊!」
他带着歇斯底里的余震翻滚。
我是飘荡在海洋的孤船,抬眼看着纱幔摇晃。
始终在笑,没有叫。
到后来,他充红了眼,声音在颤:「你怎么不叫,怎么不叫啊,我,我真的不行了吗?」
质疑一个男人在此方面的能力,约莫比杀了他还难受。
尤其当该男人还是个久处风月的浪荡纨绔时。
之后,他挨个去遍后院姨娘府第。
十六房姬妾,不管被打的多么鲜血淋漓,白骨嶙峋,都只会哭哭啼啼说一声:「爷很强啊,虽不如从前,但现在也很好啊……」
斐二一脚踹翻桌子。
在对窗的菱镜里,映着一张面青眼红的脸,气色大减,看上去,是没以前红润了。
他不由开始怀疑,真的是自己身上出问题了吗?
适逢桌上书页敞开。
上正载着五石散,言这玩意吃了经久不衰,神清顿明,力战如牛,百利无害。
斐二就像看到了救命稻草,抱着书哈哈大笑。
自那以后,他开始服散。
我和诸多姨娘都哄着他,从开始一天半两,到后来一天五瓶尽不能够。
他若不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