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明昱发现?自己没有拒绝的理由,迎着她柔软的视线,说了一声好。
提笔蘸墨准备动笔,那墨一蘸,程明昱就觉得不够细腻,头疼地想了想,还得给她换一套笔墨纸砚。
程明昱教?了她基础笔法,当?场监督夏芙习字,
这么练了两刻钟,其中夏芙在练习悬针时,总写不好,跟在飘似的。
程明昱看着来气。
就这么没力气?
昨晚抓他那一爪倒是没见?她省力。
程明昱摇摇头,抬手打算再做一回示范,袖口忽然被长案的桌角给刮住,他今日穿了一件窄口袖的长袍,袖口绣了一枚缎面纽扣,程明昱的衣料用的都是最好的料子,十分金贵,也很绵软舒适,一旦绵软就容易坏,方才这一扯,那颗纽扣便被扯脱了线。
夏芙顿时急了。
她出身苏杭,太明白程明昱这一身是什么料子,那是被誉为一寸浮光一寸金的“浮光缎”,浮光缎夏日只用桑蚕丝,到了秋冬便往里头加了细羊毛,料子穿起来越发柔软,程明昱这一身连绲边都绣了花纹,可?见?工艺之精湛。
夏芙连忙赔罪,“对不住,这长案有了些年份,边边角角有些损坏了。”不然也不至于刮他衣裳。
夏芙心疼地看着那身衣裳,程明昱却扫了一眼那长案,心想这案几也得换了。
抬眸见?夏芙这副神色,一面将袖口挽起,将那松散的纽扣挽进去,一面温声道,“无妨,一件衣裳而已。”
程明昱在整个大晋身价数一数二,吃穿用度素来极为讲究,像这种料子,过了水就不大成形,所?以他的衣裳很多时候穿了一次不大会?穿第二次,遑论?脱了线?这件衣裳今日回去应当?不会?再出现?在他衣橱。
夏芙目光落在翻出来的那截衣袖,天哪,这里头竟然缝了一层皮子,难怪这样寒凉的秋夜家主敢穿这么一件出来,如此造价不菲。
“一件衣裳而已”,可?见?他不会?再穿了。
多么矜贵的料子,扔了太可?惜。
程家四?房一直不算富裕,夏芙也不是大手大脚的性子,想了想咬牙道,
“家主,不若我给您补一补吧。”
程家规矩极大,家主衣裳的针线功夫出了岔子,保不准管事还要追究到针线娘子那,夏芙不想因为自己这边的缘故牵连旁人。
程明昱目光在她蹙起的眉尖一落,颔首答应了。
夏芙立即起身去寻针线篓子,程明昱这厢便挪至一侧的圈椅,将手搭在桌案,袖口重新理出来,预备着她来补。
少顷,夏芙寻来篓子,先看他一眼。
这样的天气,让他脱衣裳是不成的,只能就这么将就补,于是挪了一方锦杌凑近他身侧坐着,将灯盏搁在桌案,开始给他补衣裳。
程明昱手掌往一侧歪着,将里侧的纽扣露出来,夏芙先穿好针线,慢慢伸手过去,将那袖口往外扯了扯,一只纤细的手指穿进去,抵住那纽扣处,探头垂眸给他缝补。
程明昱举止清雅,从未穿坏过衣裳,所?以这辈子也没人给他补过衣裳,今日是第一次。
有那么点妻子给丈夫缝缝补补的错觉。
晕黄的灯芒倾泻在她面颊,可?以清晰瞧见?那簇浓密的鸦羽,不谙世事地眨,一双水亮清澈的黑眸,一眼能望见?底,无依无靠,没有算计,单纯天真?,谁都可?以欺负她,程明昱看着这样的夏芙,心里顿时滋生许多莫名的情绪,有一种强烈地想要去替她撑着的感觉。
其实也没错。
她会?是他孩子的母亲,即便完事后,她不想再见?,他也有责任要护她一辈子。
这个空档,夏芙已然补好,程明昱移目过去,然后收获了一枚并不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