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毕竟是过来人,大冬日的还要脱衣裳做那种事确实费劲,
“委屈你?了孩子。”
午后,长房来了两位婆子,带着人抬了两个箱笼进了四?房。
箱笼打开,最上面是两件深色的皮子,嬷嬷拿出来奉给老太太,
“眼看天凉得厉害,老祖宗吩咐送来两块皮衣给您过冬。”
这两件皮衣是去年老祖宗自个儿置办的冬衣,她老人家衣裳也多,穿不着,便拿来给四?房老太太。虽说是去年的旧款,用料却不用说,四?房老太太没见?过这样的好货,自然是感恩戴德。
“至于余下的,”嬷嬷殷切地望着夏芙,“都是老祖宗和家主给二奶奶您置办的新裳。”
夏芙看着剩下那两大箱笼衣裳有些傻眼,
“这么多吗?”
嬷嬷当?着老太太的面,也没有遮掩,一件件拿出来给夏芙瞧,
“这不是快年底了么,各地庄子陆陆续续送了年货回弘农,老祖宗和家主亲自挑了最好的皮货,又吩咐针线房赶工出来置办给您,天寒地冻的,可?不能冷着您。”
这话是一点都没错的。
程明昱妻子过世了,老祖宗上了年纪没心思捣腾,几个孩子还小,最好的皮货可不得供应夏芙。
一件件拿出来,那厚厚的皮毛,鲜艳的色泽,精致的绣工,无与伦比。
足足十多件,从大氅到斗篷,厚褙,背搭,应有尽有。
夏芙受之有愧。
她这是兼祧,还是四?房的媳妇,又没嫁去长房,哪有资格享用这些。
夏芙要推拒,那两名婆子带着人就离开了。
夏芙看着婆母有些傻眼。
老太太在程家待了这么多年,还能看不出这等规格么,老祖宗这是把夏芙当?自己媳妇疼了。
老太太心情复杂地笑了笑,“管他呢,给了你?,你?就大大方方穿。”
深秋了,弘农寒风冷冽,富贵人家已烧了地龙,换上了皮袄。
夏芙在屋子里琢磨半晌,最后还是穿上新来的一件厚褙子,老太太说的没错,给都给了,就大大方方穿,今夜他来,她穿着也算是承他们母子的情。
昨夜她就说了一句冷,他就给她送来这么多皮货。
他们之间就是一点兼祧的关?联,他还能做到这般慷慨尽心,可?以想象若是长房的大奶奶在世,该是何?等荣光,定?是被程明昱宠在手心里了。
夏芙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出了一会?儿神。
是夜戌时初刻,程明昱准时抵达夏芙的闺房,一眼就瞧见?她亭亭玉立侯在桌案旁。
这件厚褙子镶了一圈栩栩的兔毛,里面是缎面打底,面上用的是一件极薄的银鼠皮,袄子轻盈暖和,是夏芙穿过最舒服的冬衫了,她不是没穿过皮袄,可?银鼠皮也分三?六九等,做工也分三?六九等,这件无疑是上乘货色。
程明昱打量了她一眼,还别说,这一身银鼠皮的长褙很衬肤色,将那张活脱脱的俏脸衬得更贵气。
“家主…”她拢着袖子纳了个福,见?程明昱目光在她衣裳上掠过,害羞道,
“这是今日老祖宗遣人送来的,太多了,我如何?承受得住。”
私下老嬷嬷说,老祖宗这是把她当?自个儿媳妇在疼。
夏芙更无地自容,她哪里算老祖宗的媳妇嘛。
程明昱见?她满脸含羞,宽慰道,“这是你?应得的。”
虽说只是兼祧,程明昱在吃穿用度上是没打算委屈夏芙的,均对照他妻子的份例来安排。
夏芙更不知说什么好,绞着帕子再次屈膝道谢。
程明昱再度看了一眼琴案,琴还不曾修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