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自己隐隐感觉到,没几日光景了。我昏睡的时间越来越多,到后来甚至一两天才能醒上片刻。
今日醒来已是傍晚,精神似乎比往日好了很多,甚至可以下床走两步。胃口不错,我用了些清淡小粥。自我病后何盈盈就搬来了绛雪轩与我同住,最近她守着我憔悴了不少,此刻刚睡下不久,我没叫她,让暗香去请周怀瑾。
周怀瑾来的很快。
我与他像以往一样坐着喝茶聊天,只是我的声音太过气弱,他坐的近些方能听清。
“你曾怨过吗?”这是我一直想问却不敢问的,如今终于可以问出口了,“如果不是换我,你们就不用阴阳两隔。”
“那你怨过吗?硬生生把你留了下来,强推着往前走了这么多年,当初也没人问你愿不愿意。”
命运真是一点也不善待我们。每一个都过得苦极了,命苦,自苦,还背负着对死去的、活着的人的愧疚、自责、怀念。
林清禾说得对,活下来的人才是苦熬,她是个会躲清闲的。
我拭去眼角的泪,望着他轻松地笑了。
周怀瑾伸手温柔的拍了拍我的头,“小嘉笙,我们是亲人。”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叫我,我看出来了,他就是想让我哭。这些年,他是把自己当成清禾姐姐一般,陪在我身边。
我准备让人去叫何盈盈时,她已睡醒自己寻了过来,加入我们的“茶话会”。
“正想叫你呢。”
她坐在我旁边,戳了戳我的额头,“是吗?哼,就一会儿没看着你,还以为你不见了。”声音中带着酸涩。
我有些累了,整个人靠在她身上,勉强打起精神,“我听出来了,你就是嫉妒我,因为我就快见到阿兄了。”我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窝在她怀里,“你们两个啊,都嫉妒我。”
我一个人絮絮叨叨,“我昨晚梦到他们了,说是来接我回家。”
思绪开始模糊,倦怠感让我不知不觉闭上了眼睛,最后一眼看到的是院子里苍翠的树叶,阳光透下来,洒落一地的光影斑驳,原来已是初夏,似乎我十岁刚到京城,就是在这样的一个时节。
我似乎握紧了一下何盈盈的手,“我放心不下你......”
我们虽苦,但苦的并不无辜,周怀瑾是帝王,江山社稷是他的责任;江既白是臣子,忠君尽职是他分内之事;我是林家嫡女,洗清冤名我在所不辞;只有何盈盈,她和一切都没关系,却因阿兄,无辜困住这一生。我知她是心甘情愿,但我仍觉惋惜,我心疼她。
我还想说点什么,但实在没有气力了。
最后的最后,我似乎听到他们在叫我小嘉笙。
第4章 人逢喜事
我是相府的千金,娘生下我后就一直身体不太好,爹又不愿纳妾,所以我们老李家,就我一棵独苗苗。从小我就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金枝玉叶地长大。
如今我想要嫁给贺大将军的儿子贺骁,自然也是如愿了,虽然过程难免波折,因为明仪公主周心棠已经爱慕贺骁许久了,但那又怎么样,还不是没有我下手快。我还知道,贺骁也喜欢周心棠,都说君子成人之美,嘿,我又不是君子,偏偏就要横插一脚。
我和周心棠从小就是死对头,爹娘曾经也十分头疼,关过禁闭,请过家法,可惜我长了七十斤反骨,收效甚微。
现在上京城里关于这桩婚事什么说法都有,有同情贺骁的,有说我单相思的,还有替周心棠打抱不平的……嘿,我管他们怎么说,反正我嫁给贺骁这事,板上钉钉了,这可是我爹请圣上亲赐的婚。你看那周心棠,哭了半个月了,有什么用。
再有一个月就是大婚的日子了,李贺两家忙的不可开交。而我作为新娘子本人嘛,挺闲的,上京城这里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