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宝珠生怕给摔坏了,赶忙俯身?去捡起来。

然而电光火石之间,他耳旁忽然轰隆一声?,接着眼前?一阵发白,仿若福至心灵,梦中种种忽然全数乍现在他脑海之中!

赵宝珠顿时如遭雷击,面上血色褪去,手一抖,木勺登时掉在地上。

“咔哒”

随着一声?脆响,勺中的泉水泼洒在地上,沾湿了赵宝珠的靴子。

然而赵宝珠此刻连躲也不知?道躲,只张着唇楞在原地,七魂六魄全数离体,使他惊恐慌乱不能自已。

就在此时,后屋里的阿隆听到了动静,迷迷糊糊地走出?来,见赵宝珠站在后院里,揉了揉眼睛道:

“老爷,你干什么呢?夜里可?凉呢。”

赵宝珠这才浑身?一颤,魂魄归位,嘴唇颤了颤,勉强镇定道:“我,我口渴。找点儿水喝,你快回去睡吧。”

阿隆困得要命,见赵宝珠站在水缸边上,便也没?起疑心,嗯了一声?,便转身?回屋里去了。

听到关门的声?音,赵宝珠才长长舒了一口气,低下头,看着水缸照映自己的面孔。一圈圈的涟漪散开,赵宝珠看见自己脸上连夜色都掩不住的绯红。

赵宝珠虽未经人事,却不是蠢人,且心思通透。善仪早上才教他的男子之事,晚上就做了这么一场梦,赵宝珠心里已然清楚。

他竟然对叶京华有了非分之想?。

本是没?想?起来,但那玉佩又偏生摔在了眼前?,点明了他的灵台,这下情丝再无处可?藏,连带着他初次知?事时那场模糊的梦也一齐全想?起来了!

赵宝珠在院中踱步,脸上一阵红一阵白,首先感?到的羞愧难当,抬手便给了自己啪啪两个巴掌。叶京华是他的大恩人!他救他于?危难,好吃好喝供奉,学识文?采皆倾囊相授,如此大恩大德,他竟然用这样的歪门心思回报!

无耻之尤!赵宝珠咬着牙暗骂自己。

然而还没?等?这股子羞愧消下去,他心口便骤然一阵剧痛。

赵宝珠浑身?一震,张开嘴大口呼吸,指尖麻痹不能动,肢体僵硬如顽石,宛若犯了什么急症,身?体都不由他掌控。

赵宝珠扶着水缸,深深吸了两口气,才觉得有了丝力气,赶忙快步走进屋里。

他刚在榻边儿坐下,还未来得及喘口气,两滴泪便落下来。

赵宝珠眼睁睁地看着两滴泪砸在手背上,晶莹的两团,没?多久就连成了一片,再多时整个手背都湿润了。

赵宝珠一手揪着领口,哭得说不出?话来。心口的疼痛与他初离京城,自远处与穿着状元袍的叶京华遥遥相别之时感?到的痛楚是同根同源,却要比那时还要……厉害上百倍。

京城的一场大雨迟迟而来,却终是浇湿了他。

这份情不醒悟倒也罢了,可?一旦醒悟,赵宝珠便知?自己乃是痴心妄想?。叶京华那样的人物,京城一别,他恐怕连见他一面的机会都难有,更不用说他们两人都是男子,这种妄悖人伦的事情,光是想?想?他都觉得是亵渎了叶京华。

赵宝珠抽泣一声?,用力擦了把眼泪。虽是理智上知?道自己不过是妄想?,可?感?情上,他的心还是疼得厉害。

这份情意,若是当下察觉,还有终止之法,然而他终究没?有那慧根,待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情根已然深种,再无可?回转了。

可?赵宝珠到底不是那痴人,哭了半刻,便也停了下来。

既没?有回转的余地,那他便默默保有对叶京华的这份情意便好了。绝不可?因这卑劣心思,而负了少爷曾经对他的恩情。

赵宝珠手里握着那慧字玉佩,毫无睡意,心中默默怀念与叶京华相处的点点滴滴,竟然就这样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