刕鹤春回屋时,屋内仅留有一盏昏暗的烛灯照亮,屋子一角的地铺中被褥凸起一个人的形状,小小一团,像是侧卧缩着身子的模样。

他站在原地犹豫了一瞬,目光扫过屋内唯一的床榻。

半晌后,他微不可刕地轻叹一声,迈步走到床榻前却并未上榻,反而只拿起榻上的枕头又转身朝着角落的地铺而去。

折绾累了一整日,一点也没有屋中还有另一名男子的警惕感,沾了枕头没多会就将要沉睡。

耳边听见迈进的脚步声时,她半梦半醒地动了动身子,但没睁眼。

直到那脚步声确切在身边停下,她意识有些许回炉,眼眸迷迷糊糊睁眼一条缝,借着昏暗的烛光看见刕鹤春正居高临下地站在一旁看着她。

折绾看得并不清晰,甚至以为自己仍在睡梦中,像是以往自己在深夜入眠时,被突然回府的男人默不作声吵醒似的。

她下意识嘟囔着:“你回来啦……”

刕鹤春一怔,眉心不由微蹙起来。

折绾呢喃得自然,甚至在出声后似觉安稳地小幅度蹭了蹭枕头,而后又要睡去。

那模样像极了等待丈夫归家的妻子,习以为常,毫无防备。

难不成她当真成过婚,如今已是个寡妇?

刚才是错把他当成她已故的丈夫了吗?

刕鹤春默了一瞬,又为自己无谓的猜测感到可笑。

她看着年纪小,举手投足间也实在不像已成过婚的女子,更甚她是否成过婚又是否当真是个寡妇,又与他有什么关系。

刕鹤春唇角微动,用手上拿着的枕头戳了戳折绾的额头:“起来。”

折绾本也没再睡得沉,头顶传来动静,有些迷茫地睁眼看见刕鹤春,略有不满道:“干什么啊?”

“你去榻上睡。”

折绾这回才终于清醒过来,揉了揉眼从地铺中坐起身,似是想起自己方才误以为仍在将军府,像是瞧见了深夜而归的丈夫。

她不知自己有没有说什么奇怪的话,但或许只是做梦罢了。

折绾仰着头看他,道:“干什么,你不睡榻上吗?”

刕鹤春抿唇片刻未答话。

昨夜他昏迷不醒暂且不论,今日已是苏醒,实难当真让一女子睡在地上,自己独自睡床。

瞧着实在不像样。

但折绾霎时反应过来,有些警惕道:“不行,你直接睡便是,不必管我,我账都记上了。”

刕鹤春本还在奇怪氛围中紧绷情绪,一听折绾开口还惦记着那五百文过夜费,忽的又气笑了:“钱我照给,你记着便是,我睡地上就行。”

折绾眨了眨眼,手已悄无声息地缓缓朝枕头探去,嘴里轻声问:“真的?”

刕鹤春微微颔首“嗯”了一声,余光瞥见折绾试探着伸出的手在他应声后,迅速抓住了自己的枕头抱在怀里。

下一瞬折绾便急忙起了身,即使站立她个头也仍是小小一只,刕鹤春垂眸看着她,就见她匆匆忙忙穿鞋,嘴里念叨着:“是你自己说的啊,地上也是一个价,那我可就回榻上睡了。”

会是谁?

脑海中赫然冒出一个名字来,吓了折绾一跳。

唐令泽。

折绾手上不断挣扎着,逐渐将本就捆得不严实的绳索挣脱开大半。

直到手腕彻底挣脱开来,紧张的情绪和不着边际的猜测已是令她心跳乱了节拍,胡乱撞击着胸腔,撞得她胸口生疼。

怎会是唐令泽。

折绾怎么想也难以相信唐令泽竟敢明目张胆做出这么大胆之事。

即使是她重活一世改变了些许轨迹,但若唐令泽真有这般歹毒之心,前世她又是如何得以在知府安然生活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