刕鹤春本还在奇怪氛围中紧绷情绪,一听折绾开口还惦记着那五百文过夜费,忽的又气笑了:“钱我照给,你记着便是,我睡地上就行。”
折绾眨了眨眼,手已悄无声息地缓缓朝枕头探去,嘴里轻声问:“真的?”
刕鹤春微微颔首“嗯”了一声,余光瞥见折绾试探着伸出的手在他应声后,迅速抓住了自己的枕头抱在怀里。
下一瞬折绾便急忙起了身,即使站立她个头也仍是小小一只,刕鹤春垂眸看着她,就见她匆匆忙忙穿鞋,嘴里念叨着:“是你自己说的啊,地上也是一个价,那我可就回榻上睡了。”
会是谁?
脑海中赫然冒出一个名字来,吓了折绾一跳。
唐令泽。
折绾手上不断挣扎着,逐渐将本就捆得不严实的绳索挣脱开大半。
直到手腕彻底挣脱开来,紧张的情绪和不着边际的猜测已是令她心跳乱了节拍,胡乱撞击着胸腔,撞得她胸口生疼。
怎会是唐令泽。
折绾怎么想也难以相信唐令泽竟敢明目张胆做出这么大胆之事。
即使是她重活一世改变了些许轨迹,但若唐令泽真有这般歹毒之心,前世她又是如何得以在知府安然生活五年,而从未察觉过半分异样。
折绾艰难地撑起身子从床榻上站起身来,忽的听见沉寂已久的屋外传来一阵逐渐靠近的马蹄声。
她心神一滞,有一瞬慌神。
马蹄声越发清晰,急促地奔驰而来,不过片刻间竟已近在咫尺。
折绾心跳如雷,像是要盖过屋外逼近她的马蹄声。
待到回神时,才发现,是马蹄声停下,有人迅捷地从马背上翻身而下。
折绾猛然转头,隔着老旧的木窗瞥见暗色中晃过的一道熟悉的身影。
挺拔,高大,又带着焦急的急促大步朝着木屋赶来。
是刕鹤春。
折绾刚站直的身形忽的有一瞬腿软,像是紧绷在心里的一根弦忽的松软了下来,褪去了力气,又要跌回床榻上去。
深夜被掳,绝望无助。
思绪不清时,错饮下一杯被动过手脚的水,从而浑身燥热,神志不清。
踏着夜色匆忙推门而入的男人,仿佛一道拯救的光。
被他关怀被他救下,她却无法控制自己被药性侵蚀的理性。
眼下将要发生的一幕和她方才离谱的猜测逐渐重合在了一起。
只是此刻门外将要推门而进的人变成了刕鹤春。
随着脚步声逐渐清晰,一股凉意从折绾背脊蹿上,刺骨得头皮发麻。
折绾根本不敢想象,若她方才没有因吸入迷药过多而提前苏醒过来,若真的碰上唐令泽会有怎样的下场。
她的清白,她重活一世的人生,她还未重新经营的生活,一切都将毁在今夜。
虚软的身子令她连怒极时攥紧拳头都难以做到,身子止不住地开始发颤,越来越多令她恐惧后怕的思绪争先恐后蹿入脑海中。
慌乱颤动的眼眸飘忽在屋中,侧眸时,她忽然又看见了那杯还好未曾喝下的水。
她本该是庆幸的,庆幸自己没有喝下这杯被动了手脚的水,庆幸将要出现在门前的是刕鹤春,而不是唐令泽或者别的任何人。
身后的银翘上前熟练地替她脱去厚重的棉袄。
唐洛嫣理了理身上的衣裙,身子一身轻。
视线无意识扫过窗外,看着肆意飘零的大雪,一时有些怔愣。
银翘替她挂好衣服转身时,瞧见她的目光,以为她这是因着严寒天气在屋子里闷坏了,便开口宽慰道:“小姐,待雪停了,气候应是会暖和不少,若是晴日便能出去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