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呼月不知何时停止了哭泣。他早就不想哭了,但此时此刻能感知到唯一的温暖只有自己的拥抱。身体发僵,他终于动了动身体,擦擦泪痕,走上夜深的街道,用生疏的外语询问警察局的方位。

他想申请法律援助。

这超出郁家的预料。他们一边得意“不愧是她的孩子,绝不是哭鼻子的孬种”,一边埋怨“净是这些小聪明”。

警察把郁呼月送了回去。郁呼月摇头,说,他想要妈妈。

你的妈妈就在这里。警察回答。

郁呼月泪花未干的双眼已然发干,像是蒙了浮游生物尸体的死水潭:“她不是我的妈妈。”

“她是。”警察躲避他的目光,只能这么回答。

那天到了最后,她也没有开门。妥协的郁家一如既往强行把郁呼月塞进车里、免得他冻死在街头,又在清晨把勉强入梦的郁呼月丢出去。

这次他们换了个地方,把他扔在她工作的大门口。他们心不死,郁呼月却已经厌倦了,试图去大街上寻找愿意借他打国际长途的人。

郁家不允许,猫玩老鼠般把他反复抓回。

最后郁呼月向郁家妥协了一如既往坐在门口,恢复先前抽泣的姿势,将头深深埋进膝盖中,谁也不想见,谁也不想理。

脸上有温热的潮湿,不是泪。郁呼月抬头,看见一只脏兮兮的小土狗舔舐自己的脸颊。目光对视,郁呼月什么也没说,小土狗却自然熟地钻进他的怀中,惬意地舒展四肢,缩在郁呼月小小的身体里,睡了。

于是郁呼月跟着收紧怀抱,依旧把头埋得低低,只不过这次埋进的不是空空的膝间、而是温热的绒毛。郁呼月蹭了蹭,听到心脏的跳动声,忽而鼻子一抽,哭了。

那天什么都没发生。赶来的郁玺把他接回了家,又很快将他送回医院、做“全身检查”。

小土狗也被揪过去做检查、打疫苗。它似乎很委屈,钻在郁呼月坏里呜咽告状,好像在问为什么。

为什么?郁呼月也想知道。他隐约知晓答案,想说些什么,想回答什么,最后只是疲惫地走入属于自己的001房。

第十五章、出院

什么都没有……!

只是愚人节笑话……!

在病床百无聊赖躺了几天,玉隨终于得到家族的允许,出院。

休息的这几天,他仔细想了想现状。剧组那边,他原先就因为林导撑腰,给剧组里的人立了“耍大牌”的印象,现在又因“一个小感冒”闹成这样,估计有关他的风言风语以后传遍全行业了。

不过他也不在乎就是了。只不过项仪估计会念叨他几句,这倒是烦。

楚牧那边,他感冒应该是好了。这几天玉隨和林导通气,哄楚牧说是被剧组派去学点功夫拍戏用,都不敢和楚牧视频。也不敢和楚牧说实话一个小感冒就被扭送去家族私人医院,这不就明着告诉楚牧他身份有问题了吗?

前思后想,玉隨觉得当务之急赶紧拍个上戏的照片,等化妆好后请化妆师拍了一张,又找角度又是精心P图,满意后才发给楚牧。

楚牧回得很快:【很好看。你发吧。】

【发什么?】

【你不是要发微博营业吗?】

玉隨愣了愣,小笑一声,回:【这张不是营业图。】

【那为什么发给我?】

有些事,说出来意味就不一样了。玉隨正斟酌语句,楚牧忽而直接发了条语音。玉隨下意识左顾右盼,仿佛自己手中捧着稀世珍宝、生怕被人发现,矜持地戴上耳机,只让他的声音响在自己耳里。

这声音带笑,有点得意,好像在庆祝自己恶作剧的小小成功:“我知道为什么很好看,我要拿来当手机壁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