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不要做多想多虑,我和他自有约定,于你无关。而我,也只做的了这一日师了。”林夫子歇了一会,看许应认真一脸认真,没有纠结。很满意,这才继续说:

“本来,我是可以自己言传身教把你领入门,而不是这般用道法洗濯身性。不过,我看出了,你,出的是生门。”话说完,林贽有些黯然,对眼前的这个少年,充满了心酸。

“老师,难道出生门有何不利?”从那日听小和尚说起后,许应对自己出生门这事并没有多想。许应有些担心,看老师这神情,生门其中的隐秘应该不是好事。

“求道五难,第二难出门指的是身形上的一扇门,第四难入门则是心形上的一扇门,一个在外,一个在内。出门不是门紧闭,而是留有一丝空隙,入门也是。这门如通万户,打开你封闭的身体和心形,我出的是火门,入的是水门。这是因为我以前身形猛烈,性情急躁,很难身性合一。我所求的大同道,不只是为了天下大同,更是为了让自己得以水火交融。只有我火门溢出的那丝火和水门流出的一丝水合同如一,我就求得真道。”许应把这些牢牢记住,林夫子自知时间不多,言语不会间断。

“你出的是生门,也只留下了一丝生机。生门克己。要是今日我不把自己修得的道义传你,你会被自己克死。”

“老师。”许应眼眶红红的,眼前的老师给他带来了极大的震撼。知道林贽并不是看好自己才这般做,不过于他人的一个小小约定,竟愿意舍命来挽救自己。林贽身体还是消瘦,可那一身素衫,头戴纶巾的形象在许应心中勾勒出了一个莫大的士人形象。

“许应,趁着时间,你把这壶剩下的茶倒入庭院竹林,然后把中间那根翠竹拔来。”林贽看了看窗外,正在日头,秋日的阳光显得有些温暖。

许应照做,轻轻握手拔庭院中那根翠竹,翠竹却纹丝不动。许应踢脚蹬地,手臂用劲,讲腹腔中的那股微妙力道使了出来,终于,竹子被拔出了,没有伤到根系。竹头泛黄,竹梢是一片翠绿在不同抖动。

“给我罢。”许应只见老师左手持竹,右手食指在竹头和中部轻轻一扣,只剩下一根光溜墨青的竹竿。不等许应反应过来,林贽双手扶住这竹竿,一阵悠扬清脆的笛声就在身边萦绕开来。

“这笛子,就是给你的拜师礼。权当留个念想。”许应接过笛子,笛子长约二尺,尾部有着“林贽”二字,许应对老师的手段很是佩服。

“这只是小道耳,,你出了生门,体内已经有了一丝从生门溢出的生气,这就是道力,不过道力散布在你的形骸之中,只能滋养你的身形,你是使不出来的,等你破关后,就能收拢这丝道力,也能如我这般使用。要入门,就得靠这道力去推开,到时你就能体会。不过,你经受道义洗濯,现在身体里就已经有了一丝道力,但你现在很难运用,不解破关难,切忌使用。”

“许应,我并无仇怨,也没有挂念。这也是我最后能给你的了。”林贽祛除一个由淡蓝色方巾包起来的事物,“你的路,要你自己去走,我没法领你进门,你全得靠自己。这里面的东西,也很寻常。”

“老师。”许应自从和小和尚离别后,觉得自己内心应该是足够强大的了,可是没曾想,在夫子这里,自己总是会有很多愧疚感和无力感。

“走吧,我要去了。许应记住,克己者,无己也。无己可克,故曰克己。”林贽拂袖一挥,许应便已经落在了夫子家门外。看着眼前一片火海,许应泪如雨下,披头散发,匍匐跪在了门前,声音哽咽,一声声老师就这样堵在了喉间。

一日师,果真一日为师。

只是一日为师,终生为师。

许应变得比小和尚离开那日还要癫狂。衣衫褴褛,口齿不清,漆黑的头发满是泥土,他还是就这样跪着。眼睁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