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闯把两边裤兜翻出来,眉心拧得死紧,眼神带着钩子。蒋言不仅被钩住还被烫了一下,因为那目光灼热,温度高得燎人。

“没藏就没藏,有必要瞪我一眼吗。”

“……”陈闯冷酷眼神中掺着燥动的火气,“老子跟你说不清楚。”

“那就别说了,姑且相信你的牌品。”蒋言微微扬唇,闲适地靠向椅背,“其实你觉不觉得,就这么一起坐会儿,什么都不说感觉也挺好的。”

他本来也不是个健谈的人,只是最近偶尔会表现出另一面。

“来榆城之前我就刷到过这里的夜景,今晚总算见识了,难怪这么多人不辞辛苦开车来一趟,定位置还要靠抢的。”

话音落地,他忽然一怔,然后自己笑了。

“刚才还说‘什么都不说’,才过半分钟又没忍住,也是神奇,跟你在一起总觉得有说不完的话。”

“想说就说,哥乐意听。”

陈闯双腿架在桌上,神情不起眼地顿了一秒,随即看向远处湖面的粼光。夜风从他额顶吹过,身体深处有微微战栗的感觉。

卢卡他们白天玩得疯,从卫生间回来不久就开始犯困。

“困了就去睡。”蒋言说。

“开拓睡我帐篷?”

蒋言刚想点头,陈闯忽然开口:“拓拓跟我睡。”

这么分配也很合理。

陈开拓懵懂地颔首:“好。”

卢卡:“………………”你们会遭报应的。

猴子们分头就寝,一只换好睡衣睡裤盖好毯子戴好眼罩,另一只进去就把自己往行军床上一砸,差点儿没回弹到帐篷顶。

其他家的小孩也陆续安置,营地剩下一堆成年人,吃夜宵的吃夜宵,喝酒的喝酒,打啵儿的打啵儿。

补给站旁的灯串也亮了,从东挂到西,远看像是发光的羽毛球网。

蒋言说:“弄个野生白布,投场电影多好。国外挺多那种motel,车开进去,停在停车场,情侣坐车里看整晚电影。”

陈闯睨他:“那还看得进去电影?”

他微微一笑:“我哪知道,我又没去过,都是听同学说的。”

“你在国外待了几年。”

“七八年吧。”

“没找个外国女朋友。”

蒋言想了想:“跟国籍没关系,没遇到合适的。”

“什么叫合适。”

“聊得来,三观一致,能吃到一起去。”

陈闯说:“你要求挺低。”

“不低了,听上去是很宽泛,要遇到一个还真的不容易。”

“要等。”

“嗯。”蒋言笑笑,平和地说,“我没给自己什么压力,但我很希望最终能等到这么一个人。如果真有那一天,我会尽我所能地爱她,不让自己错过这个人。”

很长时间陈闯没接话。

蒋言以为他对刚才的话题不感兴趣,转过头,却发现他从兜里摸出了打火机。

“我抽根烟。”

他把烟咬进嘴里,点火前看向蒋言。

蒋言抬抬下巴:“你抽吧,风没往我这边吹,熏不到我。”

陈闯一言不发地吸起来。

他的轮廓有些哑暗,跟刚才打牌时判若两人,跟平时做饭时也判若两人,仿佛有什么心事。

“想什么呢。”

他散漫地摇了摇头。

蒋言问:“那你怎么不说话了。”

陈闯把烟灰磕在水杯里,两边手掌摁住脸使劲搓了搓,烟头差点儿戳到眼睛,看得蒋言都想伸手把它拿开。

“那就不聊了,睡觉吧。”

陈闯没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