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去商场买了把吉他。”

“吉他?你不是有吗。”

“有是有,没带来。过几天学校里文艺汇演,学生逼着我出节目,只好重操旧业了。”

他舅哼一声,干脆利落地说:“买吉他的钱我给你报了。”

“别别,不用。”

一把吉他才两三千,哪用得着麻烦舅舅。

“要让我爸知道我讹您三千,又该以为我在这边饿着肚子呢。”

“知道长辈不放心还跑那么远,我看你就是存心气我跟你爸,生怕我们活太久。”

“哪能啊,”他笑得无奈,“我希望你们长命百岁。先不说了,我在开车。”

“等等。”

舅舅严肃地问:“过年什么打算,你爸可是专门说过让你回家。”

“他老人家会在国内吗。”

“咳,你问我我问谁。”

“……”

“我还有事,挂了!”

跑得还真快。

蒋言哭笑不得。轻叹完一口气,他开始在心里计算春节假期还有多久,算来算去更焦虑了。

到时候快递又慢,超市又挤,一切一切都不方便,自己还没地方可去。

前几年他基本就是在家看电视吃东西,被电视晚会尬得一愣一愣的,干巴巴笑两声,接着刷一晚上手机,被网上的段子逗得毫无睡意。

今年该不会又是这套流程吧。

要不然找个海边旅游算了,反正到哪都是躺。

兴致缺缺地回到家,他把阳台干透的衣服收进卧室,陈闯的也叠好放他床上。

然后他在陈闯房间逗留了一会儿。

这间书房给对方分了一半,也就刚刚摆下一张单人床,另一半还放着他的书架和书桌。单人床旁边有张简易床头柜,柜子上面放着陈闯的烟,但房间里闻不出任何烟味,应该就只是放在这里而已。

床上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床单铺得也很平。床下搁着行李袋,敞着口,一副随时会跑路的架势。

……要不要问问他春节有什么安排?

算了,还是别问了,卖惨可耻。

蒋言轻掩房门。

-

回去之前陈闯理了个发,到小区已经快六点了。

加紧脚步上楼,还在门外就听到里面拨弦的声音,比锯木头好不到哪去。

他抬头看了眼门牌号。

掏出钥匙打开门,只见蒋言身着浅灰色睡衣,怀里抱着一把崭新的吉他。

“哪来的吉他。”

“你剪头了?”

两人同时开口,蒋言噗嗤一笑,赤脚踩进拖鞋站起来,不远不近地端详着他。

陈闯蹙眉:“看我干什么。”

“头发怎么越剃越短,都快看见头皮了。”

“不好看。”

“还行。”蒋言含蓄地说,“就是有点儿看不习惯。”

他五官底子好,剃成这样反而很精神。但怎么形容呢,配合上手臂的刺青,更像社会闲散人员了。

陈闯盯着他,他被盯得莫名,就把怀里的乐器往上抱了抱,“给你看我新买的吉他。”

“干什么用。”

“过几天圣诞晚会要给学生伴奏。”

“……”陈闯冷酷地说,“没别人了?”

蒋言笑得想打人:“嘴怎么这么毒啊。”

实话实说。

“太久没练生疏了而已。”

他的十指修长,按弦的左手关节匀称,右手随意拨了拨,“高中弹得还挺好的,当时出于兴趣学过,起码算是入了门。”

“你练,我去做饭。”